限制文反派他不按剧本走(67)+番外
他只知是家事,不便多问,不太清楚其中原委。
但转念又想,或许是殿下惜才,偶然间读到了晋同兄当年的策论,故有此一问?
盛向明抬眼,觑了觑摄政王的神色。
“晋同兄听闻家变,悲痛之下,毅然辞官归乡。自那以后……便再无音讯。”
他低下头,语气满是遗憾,“晋同兄那样的国之栋梁,若……若非家门不幸,如今定能站在朝堂之上,为殿下分忧,为陛下尽瘁。”
话音散在风声呜咽里。
宋迎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真的是因为她。
还好不是爹娘出了什么事。
她宁愿,宁愿是兄长因她归家,也不愿是……爹娘的身子,真的熬不住了。
是思乡情切。
更是近乡情怯。
“你,退下吧。”
盛向明还为故友争取些什么,可他看见摄政王垂在广袖下,慢慢收拢成拳的五指。
还是默默行了一礼,退出了高阁。
脚步声远去,只剩下宋迎一人。
她伸出手,接住一片随风飘入的雪花。
雪花迅速消弭,像一滴滚烫的泪。
京州的雪,比辽州的冷。
是她不孝。
指尖寒气浸透骨缝,宋迎收回手。
她终于转身,一步步走下高阁。
回到偏殿时,永昭帝依旧睡得沉。
宋迎的目光扫过,床榻被那个人占得满满当当,只在床沿留出窄窄一条。
这晚上怎么睡啊,宋迎叹了口气。
床上的人睫毛微颤。
算了忙起来,或许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宋迎这么想着,走到案前,翻开了奏折。
灯火如
豆,投下一道清瘦孤直的身影。
她解下玉冠,搁在案角。
青丝如瀑,顺着单薄肩胛滑落,褪下外袍,留出里头一身素净。
做事还是清简些好。
思索、决断、批阅。
她仿佛不知疲倦,亦不知晨昏。
直到,她翻开了一本关于辽州的奏折。
是地方官的例行公事,文辞平庸。
——“辽州初雪已至,民心甚安……”
执笔的手微微一颤,笔尖顿住。
一滴朱砂坠落,在宣纸上缓缓洇开。
思绪拉回辽州。
辽州的风,带着水汽,
不似京州这般,风冽如刀,刮得她脸疼;
辽州的雪,绒绒雪花,
不似京州这般,灼人皮肉,冻得她手疼。
阿娘还会去小厨房做她爱的条子肉,浓油赤酱,不似京州,那么寡淡。
她又想起了兄长。
兄长和她一样,都爱穿水绿色的衣裳,会笑着揉乱她的头发,说她是个野丫头。
是了,
辽州的雪,是暖的。
再抬眼,窗外天色泛起沉沉鸦青。
腹中空空,她却破天荒地不觉饥饿。
她本想强撑着精神去汤池沐浴,可目光一转,却瞥见帐幔微动,里面躺着一个人。
那点残存的力气顿时散得干干净净,气不打一处来。
不洗了,熏死他才好。
吹熄了灯,宋迎摸黑上了床,只在床沿最外侧躺下,缩成了一小团。
她背对着他,将脸深深埋进枕席间。
死寂黑暗似乎重新唤醒了记忆。
身体先于意识开始战栗。
为了不让哽咽溢出,她将手背送到嘴边,痛意让混沌清醒了一瞬,旋即被更汹涌的悲恸吞噬。
终于,一滴眼泪挣脱了眼眶,砸进枕头里。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再也止不住。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
泪水却决了堤般,汹涌滑落,迅速浸湿了一大片枕巾。
而她不知道,身旁的那双眼眸,缓缓睁开。
凝视着她。
她在发抖?
她在哭。
为了……今日暖阁见的男人?
嫉妒好像变成大手,一把握住了他的心脏。
第36章
宋迎一睁眼,就看见永昭帝正瞪着她。
昨天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分明是背对着的啊,怎么……
他没说话,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眸,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宋迎心头一凛,下意识坐起身,却被身上的异样感惊得僵住。
——她的腿,横在了永昭帝的腰间。
“陛下醒了?”她飞快收回腿,拢了拢散乱的衣襟,强作镇定,“可要臣传太医,来请个平安脉?”
“不必。”
永昭帝盯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倒是你,昨夜……似乎没歇息好?”
宋迎心猛地一沉,抬手抚上眼睫,肿得这么明显的吗?
见她沉默,永昭帝眉心渐拢,冷笑道:“可是梦到了什么伤心事?”
他忽然倾身向前,咬牙切齿地唤了她的名字。
“宋、迎。”
“臣……臣是想起家了,”宋迎垂下眼,避开迫人视线,“京州大雪连绵,不免想起家乡辽州,一世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