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看上弟弟了(138)
千禧忙挂上好脸色,“没有呢!不是这样的,孙大人,那些梧桐飘絮实在困扰人,每年都有人起疹子,为什么街道司的人迟迟不办这个事?”
孙秀觉得她仗着江祈安的关系蹬鼻子上脸的,但他又没有办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耐着性子跟千禧解释,“千媒氏
,你可知这杏子街的梧桐谁种的?”
千禧想他们能那么多年对百姓的诉求置若罔闻,一定有原因,她摇摇头,认真听着孙秀讲。
“那是给芙蕖夫人种的。”
千禧微微张口,又不知该怎么说。
“杏子街以前是一片泥沼地带,荒无人烟的,没人往那儿走,前朝那时总有战乱,四处都是流民逃窜,芙蕖夫人看流民可怜,便相中了这块地,带着这些流民去山地挖山石填了此处地基,又挖出了河道引水入湖,共耗了十年时间。”
“至此,杏子街那一片才算能住人,杏子街的百姓感激芙蕖夫人,打听到她喜欢梧桐树,自发地花钱买下树苗,沿着那一条街种满梧桐树,这事当年还是一段佳话。”
“那一辈人现在都五六十岁了,在家中都是长辈了,人一老就容易固执,守着过往的岁月,不断缅怀。那些梧桐树苗又是他们花了钱,一棵一棵背回来的,你现在说要砍树,多得罪人啊!”
“别说你一个小丫头,江祈安说话都不好使!”
原是如此。
千禧腮帮子鼓鼓的,长长吐出一口气,“也是,的确不能贸然砍树。”
“所以啊,千媒氏,该干嘛干嘛去吧,这事成不了!”孙秀挥舞着袖子,只想把她打发走。
千禧觉得不甘心,却是因着没想出办法,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问题的关键在于,那条街的人对芙蕖夫人的崇敬,热烈赤诚,梧桐树就是他们的旺盛的表达,强行砍了惹众怒,若不砍,那他们永远都会被飘絮困扰。
好难……
今天不止嗓子冒烟,脑子也冒烟了……
今日算早的,天还没黑,她走得无力,走到一家关门的铺子前坐着歇了会儿,满脑子都在想那梧桐树砍不砍……
想着想着,竟想到了放弃。
其实她大可不用管,这并非媒氏应该管的事,不管也没有人会说她,不会影响她每个月的俸钱……
不过是在她心里留下一个疙瘩,仅此而已。
她莫名跟脚下的石子较上了劲儿,那石子硌着她的脚底,怪不舒服,她用脚尖碾着,想给那石子磨平了。
碾着碾着,竟把自己碾生气了。
脚下一颗石子她都忍不了,还能忍受心里一个疙瘩?
这事儿在初听闻时,她就已然有了判断,总得有个妥善的解决之道,不然影响她睡觉的!
江祈安乘着马车经过时,偶然掀开车帘,就瞧见这一幕。
他太熟悉那身影,无论白天黑夜,何种角度,各色衣裳。
她坐在那屋檐下,一身藕粉衣裙拖到地上,无需看清的脸,江祈安就知道她生气了,甚至能想象她鼓囊囊的腮帮子,就是不知生谁的气。
不会是在生他的气吧?
不会的。
江祈安沉沉吐出一口浊气,他多像没事找事的,凭空让自己生出失望。
马车晃得很慢,江祈安想下车,双腿却有些犹豫。
许多乾就坐在他对面,环抱双手,活脱脱一个老顽童模样,毕竟二人刚因为意见不合大吵一架,马车内气息沉寂,又蓄势待发。
驶过屋舍拐角,江祈安还是没忍住,叫停了马车。
许多乾看着他微微掀起裙摆,准备下车,急了,“做什么!”
江祈安无奈微笑,“钱爷,你在马车上稍候,我耽搁片刻。”
许多乾不知他要作甚,也拉不下脸与他说和,气呼呼抱着手,重重哼了一声。
千禧撑着下巴,一筹莫展地叹气,愁得难受。
蓦地,尘灰被轻轻扬起,一袭月白长衫映入眼帘,裙摆泛着绸缎的光泽,却染上了些许黄泥,那人手中还提了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被蕉叶包裹,几根谷草扎实地勒住。
千禧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他先蹲下了身,卷起周遭清淡的风,淡淡的柏子香黯然浮动。
千禧一见人就瘪起了嘴,眸光莹润,“江祈安……”
“不开心?”江祈安声音淡淡,语气里悄然暗含了几分宠溺味道。
“嗯!”千禧狠狠点头。
“何事不开心?”江祈安十分平静地应,一边说,一边拆开了蕉叶,里面又是橙黄的果实。
千禧口干舌燥的,一见果实,双眼止不住光彩焕然,“枇杷!”
江祈安微不可见的扬起嘴角,近乎自然地剥开了枇杷的皮儿。
她坐在稍高一些的石墩上,江祈安单膝蹲着,她微微向下看,能看见他低垂的眉眼,他眉睫一动不动,剥得小心翼翼,枇杷在他指尖褪去外皮,果肉丰盈,汁水顺着手指骨节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