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看上弟弟了(180)
明明看不清眼神,两人却觉得对上了视线。
她一身小厮装扮,倒显得清丽可人,杨玄刀眸光清亮了几分,片刻后,转身离去。
千禧望着那背影,神情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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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难以安置上千难民,江祈安辗转找了好几处,养济院,学堂,医馆,搭简易的雨棚,组织募捐,安顿好了几百人。
但还有大批人淋着雨,挤不进一个温暖干燥的小屋,屡屡发生争抢打架事件。
他去了田家,乐悦好生接待,“县令大人今日来所谓何事?”
“乐夫人,今日来,是想求船厂一用,予洪灾难民一个栖身之所。”
乐悦有些为难,“小江大人,难民如此之多,造船厂恐怕难以支持。”
江祈安知道难,才做好了求人的准备。
田家在岚县树大根深,掌着商会,掌着水运,等同于岚县一半的经济命脉,江祈安就算不爽,也只能低声下气的恳求。
他道,“船厂近来无船在造,空着一大片地,不妨用来救济灾民,官府愿给予千两白银作为酬谢,乐夫人和田老板也可借此机会,在岚县新民中广结善缘,搏个好名声。”
乐悦雍容的脸上,眉头紧皱,十分为难,“能救济灾民当然是好事……可是……”
“千两白银?”田锦忽的大步流星而来,哈哈大笑,一开口就是讥讽的语气,“江大人把我们当小孩子逗呢?”
“造船厂的木材,铁器,零部件,数不胜数,哪一样东西不是价值不菲!你那一千两,够不上我一个榔头,你这不是逗我们玩么?”
“哪怕有空地,我们如何敢借给你?要是被人瞧见了我们船是如何造的,那我们田家在岚县别呆了,都饿死去吧!”
话虽夸张,但一千两对田家来说,的确小钱,田家有精密的船在造,泄露机密,也是不小的损失。
所以江祈安才没说租赁,而是酬谢,因为根本租不起。
田锦是个顽固的人,这些年制霸岚县,让他渐渐自命不凡。
县志里有记载,此人在十九岁时,曾自发带领数人修渡口,开辟码头,路见不平,替码头工人讨要工钱,因此被芙蕖夫人看上,委以重任,也借此娶了芙蕖夫人的侄女乐悦,可是个豪气冲天的少年人。
哪怕在三十几岁时,也造桥修路,信奉行善积德。
而如今嘛……
他不装了。
与之相比,江祈安一无所有,没有家族,没有势力,没有名望,空有县令的名头,也无法真勒令其做什么。
哪怕皇帝看得起他,也只是暗中支持,不敢明目张胆地推举他。
事情要他做,责任要他扛,权是不给的,钱也少得可怜。
就一个状元的名头可以用。
举步维艰……
江祈安眼神掠过乐悦,恭顺开口,“田老板,即使我确保这些难民分毫不越界,井然有序,绝不会窥得造船厂机密分毫,您也不愿借?”
田锦大袖一挥,坐上主位,“那是!这天下还有不要钱的馅儿饼?”
“田老板豪义之士,从商多年,人脉之广,耳听八方,应当明白当今局势。”
“岚县如何从一个破塘子变成如今模样,您更是清楚,顺流而下与逆风而行的差距,您能不知?”
“田大公子进士及第,今年刚于梁京任官,京官可与我们地方官不一样,伴君如伴虎啊,能在皇帝身边,虽然光耀门楣,却是行错一步,万劫不复!”
“京官年年考核,核的是才能吗?”
江祈安停顿,视线落到供乐夫人身上,“非也,核的是祖上三代,你们如何抉择,与千里外的田大公子同息共振,田大人三思呐。”
“我好歹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陛下若不看中我,怎么点我呢?又怎会让我来这毗邻青州的岚县呢?”
说完,他游刃有余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
田锦和乐悦皆严肃起来,毕竟自家儿子的前途,他们也不敢擅言。
江祈安继续道,“再者,钱该怎么赚,田老板不会还不如我一个小辈明白吧?”
“田老板豪义,依仗着码头工人的推举,才有了如今的财富,才能得到芙蕖夫人的青睐,乐家的助力,在岚县站稳脚跟。”
“莲花村的人虽是新民,未来可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江畔之人,岂能不懂这个理?”
这一番话,半是威胁,半是诱导,让田锦气焰渐消,一时无言。
乐悦看着田锦那执拗的样,缓缓摇头,一声叹息,“江大人,能为岚县百姓出一份力,是我们田家该做的,请江大人回去便着手准备,粮食田家能出三百石,破旧被褥衣物我能筹得多少,便给多少。”
“夫人高义。”江祈安拱手一礼,转身对田锦颔首,扬高了声线,“田老板高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