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看上弟弟了(564)
他不由轻笑一声,如果他不曾为这一碗米执着,千禧会不会安稳地过着小日子,选不选夫婿都好,不必被逼着嫁做人妇。
莲花村百姓的样貌他会淡忘,可千禧的脸他始终忘不了。
身陷牢狱的日日夜夜,他都在责怪自己的狂妄与冒进,他不该选择这条路,明明他不做,莲花村也会风平浪静地过,却偏偏什么也没做成,还让千禧受那桎梏与苦楚。
可这米,又无比珍贵,多少人的心血啊。
情绪拉扯得他灵魂割裂,他究竟做了些什么?又得到些什么?
颤抖着拿起筷子,甚至没有开启食盒的第二层,就这么伴着眼泪,咽下了第一口米饭。
久未进水的喉咙干涩不已,干涩到他咽不下那一口饭,被米饭给呛到,压抑着咳嗽两声。
安宁帮他打开了食盒,将一盘盘菜摆在他面前,都是岚县的经典菜色,待他咳嗽完咽下第一口菜时,安宁道,“你知道这米是谁送来的吗?”
江祈安顿住,猜想是孙秀差人送来的。
安宁却笑着,说得十分轻松,“是千禧送来的。”
江祈安的思绪在这一刻凝住,不可置信的抬头,“她来梁京了?”
安宁有些顽皮地点头,“嗯!”
江祈安说不出此刻是惊是喜,是怕是惧,只是没了呼吸。
“她还大着肚子来的!”安宁比划着,“肚子好像这么大了,你这姐姐待你真是好,怀着孩子还千里迢迢来找你,谁听了都流泪啊!”
啪嗒两声,江祈安的筷子落到了地上,眸光震颤不已。
足足凝了安宁许久,他颤抖着放下手中的碗,哑着嗓子问,“谁的孩子?”
安宁脱口而出,“人家都成亲了,你说是谁的?”
这样的回答,江祈安不愿相信,却不得不相信。
若不是有了筹码,杨玄昭怎么可能会让千禧带着莲花村米,千里迢迢来到梁京。
心头有了答案,他还是不死心地追问,“杨玄昭和她一起来的?”
“嗯!”安宁的语气笃定极了,“那几日,皇兄召见了杨玄昭,邀他一起狩猎,皇兄还赏给杨玄昭长命金锁和玉如意,只是你的姐姐她大着肚子没来,不然我可要瞧瞧她长什么模样,能让你念念不忘。”
安宁说的,都是她以为的实话,没有半句虚言,真得就像亲历一般,找不出任何破绽。
江祈安彻底灰了心。
“我知道你跟她从小一起长大,有些心思我能理解,可人家已然成亲,孩子都要出生了。你们之间只是姐弟情谊,你不能一厢情愿污了人家名声,你说是不?”
安宁说得理直气壮,义正言辞,还拍着胸脯跟他保证,“你要是做我驸马呢,我就常陪你去看她,成全你们姐弟情深,我那么善解人意,实在是你的福气……”
管她叽里咕噜说些什么话,江祈安一句也听不见,兀自垂下头,自此没回应半句。
安宁说到最后也没得到一点回应,他整个人跟木头桩子似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气得她跺脚,扭头就走了。
自那日以后,他总在想,会不会不是呢?她会不会还牵挂着自己呢?
另一半脑子却在想,她原本就心属武一鸿,杨玄昭与他那么像,若不是他横插一脚,她会无比顺畅地与他走到一起。
他好像没法笑着在心底为她祈愿,祝愿她美满幸福,反倒阴暗龌龊地想她有没有爱过自己,哪怕一点点,不是对弟弟的喜欢,而是像那夜荷塘里晃荡的乌篷船,为他荡漾一点呢?
乐观与悲观的争斗,往往是悲观占据上风。
这样的想法一旦形成,就会变成的藤蔓,吸食养分,茁壮又无耻的疯长,缠绕在他四肢百骸的每个角落
江祈安心死得更透彻了。
像是战争过后的焦土,种子与树根都成了焦炭,雨露与春天再不能让其复苏。
他再也不数日子了,暗无天日,就是对他最好惩罚与禁锢。
不然他会忍不住去向她问个清晰明白。
又怕结果伤人。
他会发疯。
*
次年八月。
针对江祈安的讨伐平息了好一段时间,萧臻简同往常一样的上朝,日常催促朝臣为西北战事征调粮草。
有朝臣高喝,“陛下,岚县今年那珍珠雪霜米收成极好,为何不去此地征调粮草?”
又来了!
萧臻简就知道,总有人忘不了江祈安,他淡淡道,“大米金贵,就算再怎么高产,也不及粟米的便利。”
有人反驳,“大米再怎么金贵,高产便是高产,西北战事危急,为何岚县连这一点粮食都不愿拿出来?莫不是虚假的高产?”
“是啊!朝廷去年至今年,拨了不少银两给岚县,是时候该让岚县贡献钱粮,为国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