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千里(109)
楚轻罗闻言轻嘲,眸中翻涌的薄情寡义似要将自己吞没:“他瞧不惯本宫所为,与本宫风流云散了。”
“他不明白公主,属下明白。”自诩无人能比他更懂公主,风昑畅快而笑,只庆幸这一来二去的,公主真就落在了他怀中。
“公主的所惧所忧,所喜所怒,都可道与属下听……”
眸前姝色良久未语,他不觉相望,这一望,视线便止于红润樱唇上。
“属下愿为公主赴死,唯一求的便是公主的青睐……”
长指不由自主地触上娇色玉颔,她未避躲,任他转向一侧,似知他想做什么,却纵容而为。
风昑凝视着公主的娇羞之颜,难忍地倾身而下,就如那先生一般,与她拥吻缠绵。
指尖抚过她的唇瓣,即将吻上软唇时,他眼见女子秀眉微蹙,终究是转头避开。
楚轻罗本没打算闪躲,已亲口应了他,就该习惯才是。
只要这人能为她所用,能成她不可或缺的亲信与利刃,她做些牺牲有何不可……
然她方才要亲吻时,眼前所望的……却是先生的清容。
“本宫今夜不想……”
她心下似被烦扰,也不知自己是何故在抗拒,只当身子还没适应,需缓上些时日才可。
她道着不愿,风昑便未继续,举止僵了半刻,缄默几瞬,又柔语道:“那公主就去午憩,属下守着。”
“劳烦了。”
楚轻罗闻声躺入被褥里,默不作声地背过身去,微阖上眼眸,无人会察觉她在思忖着何事。
,风昑真就安然相护,一只脚垂挂在榻下,姿态清悠,想让她安心入眠。
可面向壁墙的姝影许久未睡,她骗得过旁人,却骗不了风昑。
此人颇有身手,是否睡了着,他只需感知气息便能知。
风昑静待于旁侧,左思右想,迟疑地问出口来:“公主没睡,可是想着曲先生?”
见她不言不语,似是默认了,他不禁攥了攥长剑,冷声道:“他让公主伤心,属下让他偿命。”
“你不可动他。”
一听风昑要去找先生的麻烦,楚轻罗赶忙张口遏止,仍紧闭着双目,凛声告诫着:“本宫与他说好了,各自珍重,胜过纠缠不休。”
“属下怒,每每提及先生,她都会心起不悦,风昑俯首从命,未再说那一人。
想着她适才的避躲,他无言少时,前思后想地斟酌着,最终别有深意日愿了,告,属下不会越矩。”
在未得她甘愿以前,这了,他虽行事诡谲,在这风月情思上却不愿做丝毫逼迫,
“你越的矩还少吗……”
自是听出了他所指,她闻语讽笑一声,可这回的讥嘲里带着柔意。
风昑随之自嘲一笑,手指绕上垂落她肩处的青丝,沉着嗓音亲昵而语:“亲近之事上,属下不强求。”
“好,本宫应你。”
此言一落,楚轻罗便安逸睡去,眼下唯有一条道可走,她无需瞻前顾后,得不偿失。
当夜,她与风昑饮得大醉,将其买回的清酒痛饮了干净,再和这觊觎她数年的左使话夜至深更,才知他也非不可管束。
他只是……想方设法地引她留心而已。
雅房内杯盏侧翻在案,夜风透过长窗缝隙刮入丝许,使玉盏滚动了半圈,险些落下案台。
榻上二人沾着酒气依偎而眠,未脱的衣裳皱乱不堪,甚至还留有酒渍无法擦拭去,醉意渗入了月色里。
这许是她待在司乐府的最后一晚。
次日晨晖倾照,朝晨薄雾已散,四周莺啼柳影琴声荡,似已近午时。
楚轻罗从然下了榻,淡漠地更上一件极为艳丽的裙裳:“今日你随本宫去庭院走走,陪我散散心。”
她依稀记得,先生曾言,穿此衣于她而言更是相称。
此举甚好,只是他有着这身份,怎能明目张胆地现于众人眼中,风昑顾虑重重,瞥望向窗外:“可是属下不得露面于世人……”
“她们都在琴堂,无人会选此时在堂外游逛,”她见势一扬眉眼,故作欢悦地揽上他臂膀,“况且,我不想将你藏着,至少该领你去先生那儿见上一见。”
“我都听公主的……”听言顿时安定下来,风昑一想能在曲先生面前与公主亲近,便觉得意万分,心底涌入道不明的兴致。
目光由正堂移向那别院,楚轻罗微勾起丹唇,话语道得耐人寻味。
“走吧,同我去向先生庄重辞个行。”
走时还不忘牵他,她下了楼阶,悠步走在游廊内,有意经过偏院前,闲逛了几圈,便瞧见那道威凛身姿端立在几步之远。
没留意他是何时来的,不过皆无碍,她轻笑着走近,放落相牵的手,向先生恭肃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