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如何了？”

“容王三日前回京见过兰太妃后,兰太妃每况愈下，已于昨夜薨逝。”

这些事都算是在意料之中,高沉星沉默了片刻，问道：“可知晓停灵在何处？”

***

安寿宫中,高昱匆匆而来。

兰太妃前些时日身子不适时便被移居至了西北角的大佛堂中，所以安寿宫这边尚算平静并未因兰太妃的过世而有所影响。

高昱踏进房内顺手挥退了两旁伺候的小宫女，俯身给德太妃请安：“儿子见过母妃。”

德太妃正跪在佛龛前诵经，闻声立刻示意一旁的喜桃扶自己起身,高昱上前一步与喜桃一道讲德太妃扶起。

德太妃拉着高昱一同坐下，问道：“今日外面的事定然不少，你怎么有空过来的？”

自高泰入京后，后宫的巡防便交由了千骑军负责，故而高昱出入安寿宫也方便了不少，不过他也不愿落人口舌，若非必要并不会过多往安寿宫这边来。

高昱示意喜桃去将门关上，这才开口与德太妃道：“母妃可知兰太妃的灵位直接被设在了宫中大佛堂内？”

德太妃颔首，“陛下仁慈。”

高昱欲言又止，德太妃见状道：“你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高昱眉头紧锁，道出心中顾虑：“兰太妃的灵堂设在宫中，这三日宫中来往混杂，若有人想浑水摸鱼弄些事情也不是不可能。”高昱下意识压低声音道，“大皇兄此次来京，随行的那些人瞧着可都不似寻常侍从。”

德太妃不禁关切道：“你这几日在宫中行走也要多注意些，莫要什么事都自己冲在最前面。”

显然高昱想说的并非巡防之事，他略作犹豫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母妃，如今永嘉并不在皇城，倘若大皇兄当真存了异心突然发难，也不是没有成事的可能。”

德太妃权当未听出看出高昱未尽之意，只道：“你既然有了这种担忧，更要提前将布防做好。”

“可是——”高昱顿了顿，眼底眸光微闪，他继续道，“母妃觉得儿子不应该一试吗？”

如今他掌握着最核心的千骑军又负责后宫巡防，无论身份能力还是母族家世他都要更胜于高泰，高泰若能成事，他如何不能当那只黄雀？

“你怎么这般糊涂了！”德太妃将手中的佛珠重重拍在桌上，“别的不说，我且问你，是何人命你这几日在后宫巡防的？你再仔细想想长公主离开前又找你说了什么？”

高昱如梦惊醒。

让他负责后宫巡防的旨意是高沉星离宫前让学士院提前拟好的，在高沉星离宫前单独召见他那回更是多次提及高泰入京后的巡逻与布防，高沉星如此种种绝不像能让高泰打个措手不及的模样。

“你想要当那捕蝉黄雀，可你又怎知他们不是想一石二鸟！”德太妃难得严词厉色，“你才回京短短几日，莫不是已经被眼前这些虚无缥缈的权势蒙蔽了双眼失了思考的能力？”

被点醒的高昱后背发寒，他嗫嚅道：“母妃息怒，是儿子一时鬼迷了心窍。”

“儿啊。”德太妃忍不住叮嘱道，“母妃比谁都了解那个位置的吸引，以往你不在京中瞧不见也就不会去多想，如今你日日瞧着很容易误以为它离你很近，可越是这般你越不能被表象迷惑了心神，无论何时何事定要三思后行。”

从安寿宫出来后，一阵微风吹过，高昱打了个寒颤，这才惊觉自己里衫已经全部被冷汗打湿。

独自走在空旷的宫道上，高昱突然想起高沉星那日的话——

“我不在的这几日若遇上不可控或难决之事，可寻广宁王定夺。”

高昱脚下步子微顿，在下一个路口他毫不犹豫转身，朝着政事堂的方向快步而去。

***

两日后的黎明，天色将明夜月未落，借着东方的微微曦光，数匹骏马从山麓别宫朝着皇城方向疾驰而来。

城门处孟陆离早已安排好守将，高沉星连远一行人长驱直入，直至皇城北安门外见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孟易。

“殿下。”

高沉星看了一圈周围，除了数十名亲卫并未瞧见孟陆离的身影，于是问道：“王爷呢？”

孟易答道：“王爷与卫统领去处理高泰安排在皇城外接应的人马了，王爷道只要外面的人动不了，宫中便是一场瓮中捉鳖的闹剧，并道他身边有卫安和皇城军在让殿下安心解决宫中之事莫要担心其他。”

高沉星微微颔首表示了然，她明白孟陆离是有意让她独自入宫，成为那唯一一个力挽狂澜之人。

“宫中情况现在如何了？”

“高泰将陛下与同行的十余名官员全部软禁在了灵堂中。”孟易言简意赅道，“高泰在宫中能用之人最多只有那十八名入宫诵经的假和尚，即便加上大佛堂中所有侍从也不超过三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