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金台(18)
“前些日子,你和我妹订了婚,姑父面上虽什么都没说,但对你的身份还是有些不满,这你应该知道。”
冯竹晋说这话的时候身子微微前倾,靠近秦斯礼。
“我本就是贱民,如果顾刺史对我有所不满,大可不同意这门婚事,”秦斯礼扭头对上冯竹晋的眼,“凉州城遍地出众儿郎,不愁没得选。”
冯竹晋抿嘴一笑,眼珠子一转,扭头挥手叫停,让他们安静下来,站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一踏纸,塞到身侧小厮怀中,“今日不仅要给大家看好玩的东西,还要给大家读好书!”
拿着纸的小厮明了他的意思,即刻到处分发。
接过纸的人低头看了几眼,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秦斯礼,轻蔑为主,当然也有不明所以然的人。
不用看,秦斯礼便已知纸上写了什么。
冷眼旁观,今日怎么会是斗兽宴,分明是谴秦席、斗秦宴,好一出大戏。
“众人都对新来的县令好奇,为了更好的让各位了解她,我派人去了长安,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这宝贝东西。”
冯竹晋环视一周,斜了一眼不为所动的秦斯礼,将手背在腰后。
“徐县令响当当的大作——《讨秦檄文》,字字珠玑,文采斐然,看过后便会明了为何徐县令会是那连中三元之人,人中龙凤。”
冯竹晋说着话,目光落在笼子里正在进行最后殊死搏斗的花豹,到底哪一只豹能活下来呢?
秦斯礼在这个时候站起来,与冯竹晋齐身,面上冷淡,言语疏离。
“冯公子必知困兽犹斗、狗急跳墙,您想让我做什么吩咐一声便是了,给我如此难堪,就不怕日后……万一,发生了意外,求到我头上呢?”
最后一句话声音极轻,甚至还带笑意。
冯竹晋缓缓转过身子,听到这话显然是有些诧异,更多的是惊喜。
“我本意并非如此,只是没想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县令与你是故交,怪不得那日她一定要坐你身旁,而你如此怠慢她,她却从未计较半分……”
后面半句;“想必她于你有愧,”他没说出口,而是眉头轻挑,话锋一转:“你不恨她吗?”
秦斯礼听完后笑着摇头,“冯竹晋,我恨她不是今日你难堪我的理由。我是商人,最会算账,什么账落什么人头上,绝不会算错。”
说着,他往后退了一步,“看在顾刺史的面子上,我尊称你一声冯公子,还望你知分寸。”
冯竹晋才不怕秦斯礼的威胁,“你一个贱民,我有什么好忌惮的?没有我们三家扶持,你能有今天?”
秦斯礼抬手作揖,“贱民告辞。”
这时,笼子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咆哮声,一直弱小的花豹倒地,颈部喷出鲜血。
众人的目光从秦斯礼和冯竹晋身上移到了豹笼内。
秦斯礼在这缄默时刻转身离去。
冯竹晋看清楚获胜的花豹是哪一只后,扭头看向秦斯礼离开的方向,突然叫出声:“我还是与你有恩的,昨儿我还帮你向徐圭言讨官做呢!”
秦斯礼听到他的话,脚步未停。
冯竹晋在徐圭言那里收到的气都抒发了出去,坐下来拿起果子往嘴里塞,又大口喝了一杯酒,身旁的小厮正要宣布获胜的豹子时,只见那只倒地筋疲力竭的花豹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猛地跳起身狠狠咬住另一只花豹。
众人皆是一惊,从未见过倒下的花豹还能起身反击。
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两只豹血肉模糊,都没了气。
冯竹晋一下子失了兴致,起身就走。
斗兽宴一散,最惊喜的不是豹子赢了输了,而是县令与首富竟是旧交!?
外加上冯竹晋给秦斯礼好大一难堪,本是敌对的旧相识,在凉州城内沸沸扬扬传开来,一男一女,不出半日,街口打趣俨然成了——“秦斯礼是个负心汉,当初辜负了徐县令,她一片痴心,七年未嫁,现在她来讨债。”
这般风言风语,徐圭言自然是知晓的,她坐在西厅里和陆明川随口说:“你看,但凡男女之间有点关系,最后都会成这番模样,不是情爱就是情债,无聊得很。”
陆明川规矩地坐在一旁,徐圭言看起来精神不大好,刘谦明死于牢狱之中这件事还没解决完,现在徐圭言的桃色绯闻又满天飞。
就算没有明着说,大部分人对这位女县令也多了些不好的印象。
陆明川自然不能顺着徐圭言的话说,“不知刘谦明一事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
徐圭言放下茶,微微叹了一口气,仵作验尸后,得出了被勒死的结论。但同时,身上还有些许严重的外伤,死因好说,但这些外伤就不好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