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惑主(144)+番外
“夫人,我等以为,娘子并非有孕,这是信期到了。”
常夫人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而冯照却是愣住了,“什么?”她没怀孕?那为何先前在崔家医师诊出来有孕?究竟谁说的是对的。
医师道:“据娘子所说,被诊出有孕那日有呕吐之状,而在那之后又再无症状,我等以为,应当是饮食有误。连续几日吃冰酪,又兼寒天冻地、炭火烘热,冰火两重天引起腹中不适,故而才有呕意,并非有孕所致。”
“我几人方才轮番为娘子诊脉,并未诊出喜脉,再者今日娘子信期至,显然未孕。”
“至于先前……”医师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说出实情:“……当是误诊。”
她为那医师找补,“妇人之症隐在体内,不能外见,各人又有各人的异处,医书中还鲜有详述,我等也是常年见多了病人才有经验。”
医师们都以为主人家会不高兴,毕竟常人都想着多子多福,平白希望落空也不好受。
但冯照其实松了口气。
她着实是好一番震惊,但仔细想后发现这实在是幸事,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她也还未做好准备,真不适合有个孩子啊。
医师们走后,常夫人握着冯照的手安慰她道:“无事,你还年轻呢,以后总还会有的。”
冯照却问:“阿娘早就知道是不是?”
常夫人一叹,“我只是怀疑,你看起来真不像是有孕的样子。你们两个都像愣头青一样,哪里知道正经怀孕是什么样儿的。”
说起崔慎,冯照忽然坐起,他还不知道呢,“我得回去告诉二郎。”
常夫人却道:“你先回趟家看看你阿耶,再回崔家。”
自从冯煦有入宫的消息后,常夫人便不再待在冯家,她知道冯宽从此定然会对赵夫人另眼相看,与其在府中受气,不如回来过好自己的日子。
但阿照是冯宽的女儿,今后她在崔家还要仰仗冯家,能仰仗几分,都要靠冯宽的心有几分。
冯照很快明白了阿娘的未竟之意,抿着唇点头。
先前冯煦进宫后,冯照回家已经能隐隐察觉到阿耶在她二人之间细微的变化了,一个出嫁同侪的女儿和一个即将做皇后的女儿是不一样的。
不过这次回家,阿耶态度如常,反倒是冯煦态度大变。
冯煦以前一直明里暗里地跟她比较,知道要做皇后之后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根本不拿正眼看她。
她对此无话可说,要不是与皇帝有前情,她也会如此,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有得就有舍,她至多离得远远的。
但冯煦这次见到她却一反常态地和她搭话起来。
姊妹二人在水榭中对坐,看着遥遥水面沉默相对。
冯煦神情憔悴,先开了口,“阿姊,”然后又沉默下来,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但是冯照不接茬,她也恍若未觉,“我听说你前些时日在赏菊宴上遇到了麻烦。”
冯照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谈不上麻烦,不过是群聒噪碎嘴的蚊蝇罢了。”
只敢趁着太后离世对她、对冯家指指点点,要是太后还在,谁敢这样说话。她当场就骂回去了。
“怎么?有人骂你了?”
冯煦怔怔的,其实没有,只是从前那些萦绕在她身边捧着她、哄着她的人都渐渐散了。她们见她迟迟不进宫,在她身上也捞不到好处,纷纷都走了。
甚至于有些因为从前讨好过她,如今再见唯恐遇见折损颜面,都当看不见似的躲着她走。更过分些的说那么几句风凉话给自己找回场子也让她受不了。
“你不觉得难受吗?一身荣华尽系于家族,可是我还这么年轻,将来还有几十年,却只会比现在更差,不会更好。我们家再也没有一个太后了。”
冯照一下子沉默下来,她没法反驳冯煦的话。
“总会好的。”她说。
冯煦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好?拿什么好?陛下对冯家明褒暗贬,家里人也一个也扶不上去,太后都做不到,将来还能指望谁。”
如今陛下尚且顾念几分情分,等到将来太子继位,与冯家更无半点干系,到时候她们的出路又在哪里?
冷风掠过湖面,穿透水榭四周悬挂的厚厚毡帐,将两个人的身体也吹得一抖。
冯照预备回崔家时,有奴婢过来禀报外客来见。她没想到还有人来找自己,出去一见,发现还是个稀客。
“陆世兄,好久不见啊。”冯照微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陆希清向她微作揖礼,“许久不见,我是特意来寻阿照的。”
冯照目露疑惑地看着他,陆希清反倒有些扭捏起来,“我听闻前些日子你在赏菊宴上受了委屈,那其中有我家族妹,我……特意来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