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惑主(217)+番外
事关重大,崔慎不敢耽搁,一路飞骑南下,路遇馆舍也不停歇,十日化作三日路程,日夜兼程到了河阳,他终于敢松口气。
河阳居于黄河北岸,越过河水就是洛阳,眼下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渡河就能抵达洛阳。
崔慎便在河阳馆舍下榻,随行的马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他没带侍从,喂马这种事也只能亲自上手。安顿好马之后,他才回到房中休息,计账一直被揣在胸前,此时才被拿出来压在枕下。
或许是事情还没办完,他始终不能安然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半夜。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棂洒到房中,屋内的炭炉快要烧完,寒意渐起,但好在这里不是代城,不靠火炉也冻不死人。
崔慎在漫无目的的神游中忽然被一股怪异的味道拉回,他仔细一闻,好像是烟味,还有一股糊味,味道越来越重,他不得已从床上爬起来去找源头。
路过窗边时,他忽然看见楼下边角处有一处亮光,那是……火!
着火了!
崔慎遽然清醒,就在火源旁还有几个人远远地看着不动,他突然意识到就是他们放的火。
有人要杀他!是代城的人追来了!
由不得他多想,崔慎迅疾跑到床边拿回计账塞到胸前,然后立刻推门跑出去。
此时火势渐渐开始变大,馆舍里的其他人也开始发现着火了,顿时屋中一片惊叫喧闹,到处都有人逃跑大喊。
崔慎什么也顾不得,只知道闷头往外跑,跑出大门,跑到马厩边一个翻身上马就冲了出去。
但外面的人显然在守株待兔,见有人出来立刻就围过来,崔慎当然不会停下,一拉缰绳就冲出去,那些人立时就认出来是他,当即全部追赶上去。
崔慎心跳极快,眼前漆黑一片,只有朦胧的月光偶尔穿过浮云照亮眼前的路。
身后的人越跟越紧,而他离河水也越来越近。
夜间的河面黑茫一片,崔慎努力辨认浮桥在何处,身后的人见他快要渡河,终于忍不住大喊:“停下!不然我放箭了!”
终于不装了,崔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仍然奋力甩着缰绳狂奔。
马儿也很争气,尽职地带着他踏上浮桥,然而就在此时,身后破空之声传来,崔慎先是听到了身下马儿的长声嘶鸣,随后半倒在桥上,差点把崔慎摔下去。
他心提到了嗓子眼,浮桥前面一片黑洞,他跑是跑不过他们的,那下面呢?
下面的河水茫茫一片,就像大地上的黑绸,泛出月光照下的星星点点,人跳下去还能活吗?
崔慎还在犹豫,身后的人马已经跟上,弓箭手拉开对准,一箭射过去,崔慎立刻向侧闪躲,但就因为这一躲失去了落脚点,在桥边没站稳,砰的一声落入水中。
滔滔河水温柔地将蝼蚁般的人吞噬。
此时追兵已经赶到浮桥上,看着乌黑的水面大眼瞪小眼。
领头的人站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人上岸,皱着眉头道:“看来是没了。这样也好,咱们回去也能交差。”
而后几个人在马山
上搜罗一圈,没发现什么要紧物什,就合力把马从桥上推下去,桥面上平静无比,就像从来没来过一人一马。
此时代城中穆庆还没等到追兵的消息,但他已经坐不住了。
崔慎偷走了账本,还瞒着所有人南下去洛阳,一定是去告御状的,不管他知不知道谋反一事,都瞒不了多久了。
必须要立刻起事!
必须要先发制人!
哪怕兵马粮草都还没有备好,也必须要立刻拉起大旗,否则洛阳的兵力一到,他连应对的余地都没有。
北部卫军来不及进城,那就先组织城中的兵,他自己的私兵部曲,平原公、乐陵公、安乐侯、镇北将军、征北将军这些人的部曲,加在一起零零总总百余人,太守的郡兵,恒州的州兵,目前有近千人。
穆庆这时候心里也不踏实,六镇的军力最多最猛,但现在已经来不及联络了。
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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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初升,元恒在显阳殿醒来,先是看了看身旁的妻子,她还在安然酣睡,在枕边吐出清浅的气息。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鼓起来一块,像藏着什么宝贝。
元恒忽然把自己逗笑了,这可不是宝贝么,他在妻子的脸上悄悄落下一吻,然后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又把被子掖回去,紧紧地裹住她像个球一样。
今日是朝会的日子,他须得早些到太极殿。
用完饭,穿上冕服,在脑海中想一想今日的政务要事,臣子会怎么说,他要怎么回。
侍从们为他系上大带,挂上玉钩,他站在中间沉思入定,就在此时,外间忽然传来白准急促的声音,“陛下,阳平王自并州突返,说有十万火急之要事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