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过来(113)
亲乃他的姑母,出口更显柔和:“苏公子,斯人已去,还请节哀。你对祖母的孝心令人钦佩,想必老人家见你这般霞姿月韵,亦甚欣慰。”
原清逸也未打岔,此事有关长宁的身世,他并不想干涉,但见她的目光从警惕化为柔和,又言辞肯肯。不知怎地,他竟心头一堵,反手将柔荑捏住,五指紧扣。
长宁认真地注视着苏翊谦,也未留意他的变化。
察觉她言辞间的缓和,苏翊谦挑眉笑道:“我出生即体弱多病,是祖母悉心照料,几度将我从鬼门关救回。因此祖母既是我的亲人,亦乃恩人。幼时祖母常抱我于怀中,说我有一双肖似姑母的眼睛,也时常感叹一直没能找到走失的她。当我见到你之时,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悦。”
苏青黎三岁时跟随父母下山却不慎走失,此事也成为了苏翊谦祖母的心病。此后她费尽心思地寻找女儿,也从不相信自己粉雕玉琢的孩子已不在人世。一寻便是十七载,直至她因病离世。
纵她妙手仁心,救治伤患无数,也无法挽回自己的性命,去时正值风华。
长宁听得动容,眼前浮现出一名母亲以泪洗面的身影,语气更是软了好几分:“苏公子,你与祖母情深意厚,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兹事体大,我须得回去同兄长商量,待查明真相后方可与你答复。”
原清逸立即接过话:“小公子,宁儿的娘亲无论是谁,她都是苍龙谷的大小姐。”
此乃长宁头一回听他当面唤自己,并非名讳,而是宁儿,桌下相扣的掌心陡然腾起股热气。
苏翊谦本也没想过今日就有个结果,仅是想让长宁知道自己的身世,眼下看来倒颇有成效,他笑道:“原兄爱妹心切,我亦能体会,毕竟我才见过长宁两回,便已心生爱怜。”
这话令长宁心口一软,遂冲他笑了笑,潜移默化间快要接受二人乃骨肉之亲。
在谈话的空当,她也趁机感受了苏翊谦的气息,他身上没有血鳞花的味道,若他真乃自己的表兄,她也想知道自己对他这个兄长会表现得如何。
她对原清逸的心思究竟是因血鳞花作祟,抑或她已对他生出情动,她想确认。
清风徐来,夹带香花无数,茶烟袅袅,飘香怡人。谈话至此,气氛已趋于缓和。
苏翊谦心下甚慰,却在见到原清逸的黑眸时忽地忆起师傅的嘱咐。
拇指不断摩擦着白釉荷叶盏,他斟酌后道:“长宁,我十分期望听到你叫我表兄,况且我这个兄长从未行过杀戮之事。”
笑意盈满的眸底陡然裂开一条缝,长宁蹙眉,对苏翊谦的好感在霎那间荡然无存。原清逸在江湖中的名声本就不好,他故意提此事很明显是在针对。
原本她稍加思索就能猜出苏翊谦乃有意提及,但今日她所思所虑之事太多,连素来的沉稳也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尾音微微上挑:“苏公子,人孰无过,昔年之事又何须重提,况且如今我既立志行医,自会救治他人性命。”
原清逸经年行走江湖,早听惯了冷嘲热讽,对别人唤他魔头亦毫无在意。
而少女素来的清脆声夹带了两分寒意,维护之意明显,他不由心中一暖,握紧的掌心愈发炽热。
闻言,苏翊谦的心都凉了半截。
他也不晓得师傅为何要自己故意提原清逸杀戮之事,见到长宁激烈的反应,他疑心师傅莫不是想让自己清楚,若来日碧云峰和苍龙谷免不得有一战,她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苍龙谷那边?
自己届时会陷入两难之地?
思绪兜转间,苏翊谦又认为长宁该如祖母般深明大义,而非不分青红皂白地维护原清逸,遂咬着重音道:“纵昔年之事已去,可无辜枉死者却于风幡上哀悼,世人亦不会忘记血流成河的惨况,即便后来行善举,也无法抵消曾犯下的滔天罪业。”
“罪业?”
长宁可听不得他的步步紧逼,她将双手端至桌面,身子坐直:“苏公子纵使未杀过人,难道还一直吃素?你既能通鸟兽之言,当知它们亦乃生灵,你食它们可曾动过恻隐之心?抑或你每行一步,便会留意是否踩着蝼蚁?这世间江湖恩怨,难道少得了无辜枉死者的性命?苍龙谷收拢宗门哪一回不是先以礼相待,而他们之死又怎不是过于贪心。南泽门派众多,为吞食地盘相互残杀,苍龙谷统一之举亦是为减少纷争,兵法有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兄长为天下先,苏公子又有何立场来评判他?”
第55章 第五十五梦我,喘不过,气了……
话音方落,长宁就生出股懊恼,她怎能一时嘴快!且不说她对原清逸昔年所作之事不知就理,而且苏翊谦所言也无不妥,自己怎会变得敏感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