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过来(120)
月燕事无巨细地告知,也是为了令她明白苍龙谷的布局。
长宁听得格外认真,甚至渐渐认同了苍龙谷所作之事。她若有所思地点头,眸底忽地一闪,忙问道:“此事发生在几月?”
月燕寻思片刻后道:“槐月末,尊主回谷歇息了大半月才恢复,”嘴唇轻动,似是欲提何事,却最终未能出口。
两年前,长宁记得第三回见原清逸便为蒲月,看样子应是在万花山庄事件发生之后,可那时他为何会来看自己?
她未到雅阁之前,他们间并无任何情意......
忆起往事,月燕心间亦飘过几缕怅惘:“如今你羽翼渐丰,亦乃苍龙谷之福。”
“嗯,”长宁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定会全力襄助兄长,守护好苍龙谷。”
如棋子落定,轻声却令人心安。月燕感叹之余方想起来见她的目的,一番仔细斟酌后道:“大小姐,有些事我需得嘱咐你。”
“你说。”
月燕拉过藕白的小手:“你与尊主日益亲厚虽乃好事,但男女终究有别,有些事需得注意分寸,比如,若你们牵手,可掌心相叠,但不可十指紧扣。”
长宁注视着她握着自己掌心的手,心头如有一群大鹅“咚”地跳入水中,溅开了满池的凉水。
之前她可最喜欢十指相扣地把玩原清逸修长的骨节!
“拥抱亦可,但不能动不动就扑上去,还亲昵地相蹭,无论人前人后皆不合规。此外,女子胸部,男女腰下,皆乃隐秘部位,亦绝不可触碰,”月燕出口直白,言辞明确。
长宁心想,怪不得昨日在马车中原清逸摸在自己胸前会愣神,连双耳亦被烧红。
这些事许映秋曾边边角角地提过,但并未确切地告知她哪些事绝不可做。长宁又铭记父亲的嘱咐,满心满眼都想亲近原清逸,是以虽在人前注意分寸,人后却并无收敛。
见她目光闪烁,月燕继续叮嘱道:“若你与尊主许久未见,欲亲昵以示思念,可亲其侧脸与额头,除此之外,其余之处皆不可亲。”
不可亲!
这三个字重重地朝长宁砸来,宛若晴天惊雷,劈得她两眼发焦。
月燕还以为她没理解自己的话,遂在其额间轻啄,温和道:“此动作即为亲,日后待你有了心仪的男子,他会让你明白男女间的亲吻。可你与尊主乃兄妹,无论关系多密切皆需懂分寸。”
长宁的心如同被一双无情的手狠狠地揪住,挖得血肉模糊,她强撑着理智,竭力平稳道:“我与兄长乃世间最亲近之人,为何我能与别的男子做更亲密之事,与他却不可?”
闻言,月燕顿觉大事不妙,好在她有所察觉,遂掩下慌乱,镇定应答:“此乃世间纲常,兄妹间存有血缘之亲,绝不可逾矩,否则——”
“否则什么?”
一阵夜风疾驰而过,吹得院中的枯枝摇摇欲坠,在反复地撕扯中终于落地,砸出了一声重重的响声。
长宁神经一绷,连心跳也奔到了嗓子眼,她总觉得即将听到什么难以接受的话,甚至想捂住耳朵。
月燕注视着琉璃眼,声音轻柔而悲悯:“否则既为□□,此乃大逆不道之事,会被万人唾弃,贱若猪狗。”
沈傲霜本就嘱咐自己令长宁懂纲常,若非她忙于事务,又怎会未注意到少女眼中那隐然滋生的情愫……
既已察觉,就万万再不可放任。
□□,贱若猪狗!
月燕轻柔的声音比锣鼓棒槌齐发还刺耳,长宁感觉一瞬轰鸣,心脏被来回地揪扯。眸底陡然裂开一道缝,飞速扩散成万丈深渊,她一脚踏在半空,稍不注意便要摔得粉身碎骨。
此时,原霸天的身影却从深壑飘至长宁眼前,语重心长道:“为父曾嘱咐你,无论外人如何言辞厉色,你皆无须在意,你会与清逸携手相伴,你们乃是佳偶天成......”
思绪纷扰,堵塞,长宁也不晓得自己是如何强颜欢笑地送走月燕,只觉无数杂音在脑袋里疯狂地撞击,撞得她一片混蒙,不知今昔何年,又身在何处。
皎月被厚云挡去了大半,只露出一角银色小钩,星子零散地缀在苍穹。黑黝黝的天将万物笼罩,夜色中如同蕴藏着无限的愁绪。
待原清逸回府,右侧屋子的灯已然熄灭,他的脚尖方朝里迈,却未觉出一丝气息。眼神闪了闪,他诧异地朝自己房中走去。
青玉烛台上的灯芯微微晃动,他在门口顿了片刻才行至塌前,垂眸盯着锦被外的一对葡萄眼。
外头有暗卫,长宁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原清逸一只手扣紧掌心,一手结了屏障,竭力表现得平和:“说吧,他们听不到。”
长宁起身,用锦被将自己裹成了一团粽子,声音似朵棉花:“哥哥,让我看看你的伤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