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过来(145)
长宁真不知该做何感想,脑子胡乱地转着,又从里头抽出一丝清明。
或许是浴池里发生的事太过荒唐,他也察觉了自己眼底泄露的情欲,才会故意说出不堪的话来令自己对他生出厌恶。
他竟试图以此来拉开彼此的距离,进而保护自己!
长宁尽管没看他,却分明感受到了他的痛苦,沿着缠绕的鼻息侵入自己的肺腑,将她撕得四分五裂。
然,眼下不该沉默,她竭力稳住心神,状似平和道:“是我有失分寸,日后我会离你远些,”话毕,她朝里头挪了挪。
他既然认为一切皆因嗜血症和蛊术作怪,那便顺了他的心意,令其好受些罢,反正在事情未明了前,她本也不该与之过于亲近。
烧灼了自己,亦将他烫伤。
原清逸坦白的话几经斟酌才敢出口,本以为她该目露鄙夷,但她深黑的目光却如龙卷风过,连应答的语气也不冷不热,徒留下自己的内心一片狼藉。
将几近越界的行为解释清楚,她也不曾误解,自己为何未觉丝毫松气?
念及此,原清逸本就未散开的眉头皱得更甚,宛若曲折的老树皮。
他捏紧拳头,腮帮子紧了又紧,又漫出了一嘴的血腥:“倒也不必过于疏离,如今第六式破关在即,待我修为更甚,嗜血症也不会再造成影响。”
话了,原清逸低低地朝里瞟去,提着眼,似是在期待她的眼里会绽出星点。
长宁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解释得艰难,却又根本忍不住对自己在乎。
她死死地咬着牙,双眸紧阖,生怕稍不注意便将自己的心思泄露无疑,藏在锦被下的手使劲地掐着大腿,她才堪堪稳住心神。
却再也不敢望向那双浮着幽萍的眼眸,长宁索性翻过身背对着他,声音发闷:“好,在破关前我们尽量不要靠近,我无内力,难以抵抗蛊术。兄长也无须担忧,如今我已懂世俗伦常,绝不会如昔日般无礼......”
苦水哗啦啦地往嘴里倒,酸,涩,呛口,她无法再继续说下去,其实她根本做到不摸他抱他,她又如何说得出虚假的承诺。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块砸入原清逸的心间,而后被胸膛的炽热融化,以至沸腾,烧得他口干舌燥,以至于还未回过神来,他便已合衣躺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缩在锦被中轻颤的身躯。
如鲠在喉,于她面前,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最后只化作了一声低低的“宁儿”。
他从未在私下叫得如此亲昵,今日却两度唤自己“宁儿”,长宁太清楚这话所蕴含的意义。她有些懊恼自己表现得过于冷情,若真藏不住令他发现自己的真实心思,岂非得不偿失。
念及此,她拧眉闭眼,将深深的酸胀压回胸口,艰难地从齿间挤出话来:“哥哥,我都明白,我只是气自己无法替你分担痛楚。就连让你饮自己的血都需得考量,我不怕死,却怕你清醒后活在痛苦与愧疚之中,无法自拔,”话到最后已带了几分哽咽。
“我断不会让此事发生!”
原清逸情不自禁地将她抱住,又在甜香飘鼻时飞速抽离,运力压下内息,眼尾泛红:“很快,你再等等。”
等什么?
等他们可以如同世间兄妹那样拥抱,仅仅只是拥抱?长宁苦涩一笑,待他明白自己心思的那日,他会不会很绝望?
可她又觉得庆幸,至少如今他不懂。
再等等吧,回谷后便会真相大白,长宁绝不相信父亲会让自己的孩子做出□□之事,他们肯定并非兄妹,她一定会亲口告诉原清逸,她其实......
再忍耐忍耐就好,她暗自说服了一番,心头也舒畅不少。
这一趟回去也不晓得下回何时相见,就再多看他两眼罢。长宁徐徐地转过身,目光从走线的胸口往上移,落在暗影中的侧脸上。
两人相顾无言,唯有烛火于绛纱绣球灯中晃动,烛光照不到的床榻之后,是两人掩藏的厚重心事。
原清逸适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离她远些,眼下却又同塌,他斥责着自己的善变。
他在乎长宁,竟已至如此地步!
可在疼痛中,原清逸又觉出了一丝欢悦,对于自己的过往,她并未表现出厌恶。
而自己竟也会胡思乱想,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总觉得面对她时常不受控,他虽有猜测,却并不敢去想那个可能……
窗外的风声将兜转的心思拉回,原清逸注视着泛青的眼窝,温声道:“休息吧,明日我送你回谷。”
长宁心有千结,倒未来得及说此事,见他主动提及,烟眉微愣:“你送我回去?剑道门之事不是很紧要么?”
话间,她撑起手肘,垂眸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