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过来(195)
她不确信眼下这情况是因破第六式,还是因方才的一番急火攻心导致。
冰雪脸无一丝血色,看得长宁心如死水,可她需要打起精神来。她做到了,原清逸一定会没事,一定会没事......
夜风拂过树丛,发出低哑嘶吟的沙沙声,风吹到水面,卷起碎落的月光晃来荡去,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断。
月狐心急如焚,片刻就赶了来,还未靠近阁楼就闻到股血腥味。心顿时被揪起,他穿窗而落,长宁沾了血的半张脸映入眼帘。
他攥眉盯着了无生气的原清逸,一声不吭地将人带回屋中。
杂乱的气息在原清逸体内横冲直撞,月狐疏送进去的内力如小石子入大海,他压住几道大穴后道:“我去趟幽泽,阿鸢在外面,你有事就唤她。”
见月狐什么都没问,长宁明白他已猜出了七八分,她僵硬地点了点头:“你快去快回。”
一梦清宁在青鹤镶红石熏炉赏袅袅绕绕,却也压不住飘散在空中的血腥味。
待月狐去后,月燕默不作声地进屋,她扫了眼塌上的两人,自顾打来一盆水。
长宁道了声“多谢”,未曾看她一眼。
月燕明白她不会离开原清逸半步,跑上跑下的端了好几回水,又替她拿来了干净的衣物,忙碌了好一阵。
长宁始终握着原清逸的一只手,也未开口解释,二人的身份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届时他们间将不会有任何阻碍。
无声,但空中却隐没着压抑的叹息。
月燕料想过他们会忍不住坦白情意,却未料到会是这副局面。
原清逸受过许多伤,但这次很明显不同于以往。
月燕心中五味杂陈,她端来敬亭白雪,低声道:“润下喉吧。”
“好。”
长宁换了左手握着原清逸,用右手接过茶水。若非不想刺激蒙在鼓里的月燕,她差点要忍不住以唇渡水喂他。
此时她已彻底卸下了平素的伪装,只有一双含情脉脉的眼,塞进了整个初夏,于烂漫中夹杂着热气。
月燕心中有千言万语,却终是只字未提。
圆月被渐渐拢上了层灰霾,间或有清冷的光于边际中漏出,勾勒出院中巍巍的树影,藏住了底下的嶙峋怪丛。
尊者进门时,长宁坐得宛若石像,她头也没抬,嘶哑道:“尊者爷爷,你快来看看。”
素袍一丝不苟地散在乌木鎏金宝象塌沿,尊者目色平和地将原清逸上下扫了眼,从怀中掏出粒黑色药丸给他服下。
长宁火急火燎道:“哥哥如何?”
“倒是比预想中还糟。”
“糟?”长宁犹如晴天霹雳,念及月狐在一旁,她扔掉不适提及的话才道:“但有办法对不对?”
尊者却摇头:“我可不擅治病。”
月狐头都大了,疾速的话脱口而出:“师尊,都什么时候了,您快别卖关子了。”
师尊?
长宁虽思绪混乱,却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讯息,但她来不及多想,立即道:“尊者爷爷,兄长这症状可是因第六式所致?”
闻言,月狐眉头一提,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尊者,静候下文。
第92章 第九十二梦荒唐
尊者能推演易数,也早清楚原清逸破第六关会极其难破。可他却不能强加干预,否则可能会产生新的变数。
长宁乃七绝神功中最重要的一环,坦白来说,尊者亦曾担心,但她又确如期待中那般,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他瞥了眼两人紧握的掌心,如实道:“自然有些,不过逸儿的身体本就复杂。”
“师尊,那他的伤到底该如何治!”
长宁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月狐抢了白,她也再度确信其绝不可能会是玄火宗的暗线。
见尊者言辞沉重,却气定神闲,她心下有几分了然,稳着声道:“尊者爷爷,请您尽快做安排。”
尊者也不忍心让两个年轻人干着急,边起身边道:“照儿,唤你师叔前来。”
“是,”月狐眨眼就飘没了影。
圆圆趴在木板上舔着白绒绒的毛,时不时地朝宝象塌瞟去余光。
长宁跌坐在塌上,身子立得端端正正,虽早过了平日里入睡的时辰,她却精神耿耿,甚至连先前的混乱都涤清了不少。
沉吟片刻,她问道:“尊者爷爷,您先前为何不告诉我此事?”
“你已生出了恻隐之心,若我提前知会,你岂不是要一直拖着。”
由于月燕守在外头,长宁也不能说得过于直白,她凝视着原清逸,语气微带哽咽:“可他这样,他总受伤……”
“受伤,是为了日后不再受伤,”尊者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
长宁并未留意到他看自己的神情,她一门心都在原清逸身上,本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可话却卡在喉咙,迟迟没憋出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