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过来(92)
“你明儿便要启程去往灵州,来去需得半月,我遂来瞧瞧,”沈傲霜爱怜地轻顺其背。
长宁抱了会才从她怀中抽身,顺手挽起她的胳膊:“傲霜姨无须挂心,有月乌和月燕在,定当诸事顺遂。”
“嗯。”
沈傲霜笑着将攒金丝葡萄纹缎盒递到她面前:“再过几日即乃你十六岁的生辰,这贺礼我先赠于你。”
“呀,”长宁雀跃地应了声。
她双手接过打开,一炳匕首呈至眼前,刀身薄如蝉翼,上刻精美龙纹,一看即非凡品。
长宁笑嘻嘻地拿鼻子蹭了蹭她的胳膊:“想来昔年的生辰之礼皆由傲霜姨精心准备,我甚喜欢,多谢傲霜姨。”
“你中意便好,”沈傲霜拿起匕首给她演示:“此乃千年寒铁锻造,削铁如泥,你平日里也带着,以作防身。”
长宁点点头,冁然一笑:“映秋姨送了我特制银针,吴伯伯送了我一把短弩,倒都是些防身之物。”
少女的柔软明亮纯粹,又已初露锋芒。
沈傲霜拉起她的手,微不可察地叹了声:“若你娘亲泉下有知,也会为你开心。”
提及娘亲,长宁烟眉轻皱。
她从记事起就不曾感受过成年女子的呵护,对“娘亲”二字也无实感,如今屡受沈傲霜和许映秋照拂,她方懂何为呵护,对娘亲亦多了亲厚。
长宁紧紧握住沈傲霜的手,浅笑道:“今岁我无法祭祀娘亲,劳傲霜姨派人前去打扫,待我归来再行祭拜。”
幼时原霸天曾带她去坟前祭拜,待她稍大些便晓得自己的生辰为娘亲祭日,她虽不懂,逢年却都会按时去扫墓。
“嗯,”沈傲霜轻抚其面:“经年之事已去,来日才至关重要。你与尊主携手并肩,定能壮大苍龙谷,他们泉下有知亦会开怀。”
“我明白,”长宁抬眸,目光坚定:“我会与兄长同舟共济,守护苍龙谷。”
沈傲霜听得有些动容,长宁出谷不久,定无法真正明白何为责任,却信誓旦旦地要守护原清逸。
她也愈发不解,原霸天昔年究竟为何要将长宁囚于西谷?看来她得寻机去问问......
翌日,一行人轻车简行,及至渡口登船,月燕方摘下长宁的人皮面具。有了先前的经验,此行更为谨慎。
碧空如洗,煦色韶光。两岸高耸的层层葱翠被染上片片瑰丽。
长宁转头眺望,远方重重叠叠的峰峦被镶起了道道银边,与波光粼粼的水面相映成辉。
她想,此行定会一帆风顺。
寒气扑面,长宁拢好衣衫行至舱内,燃了支一梦清宁。水曲柳案前端放着彩锦如意六角小盒,其内放置着几个芙蓉白玉瓶,其中有赤红透出。
虽去了趟幽泽,长宁却并不全然相信尊者所言,她认为雪蟒的出现定有玄机。
在征得雪蟒同意后,她特地取了些蛇血。在反复拿药草试验的过程中,她心中有了个猜测。
原清逸体内的淤毒不在发肤,而在血液,至于何毒,又因何而来,她尚不清楚。
血毒稍不注意即会引发毒气攻心,长宁寻思他失控杀人可能与此有关。忽地念头一转,欲之火急躁,亦攻心,他遂才不喜与人亲近?
那她该如何携他上塌,推之抱之缠之?
万一她亲上去,却令他失控,自己岂不是小命休矣?
水面颠簸,长宁的思绪也随着晃来荡去。
在一番胡思乱想后,她双手拍了拍额心,自顾喃道:“不会的,上回我靠在哥哥腿上,紧紧拥抱亦无大碍,该是我多想了,此去灵州我当更为亲近他才是......”
星月飞逝,桃月初六,渡船午时即可抵达灵州。
水曲柳案几上燃着一梦清宁,袅袅舒心。
长宁将浸在药草中的针灸取出,对准胳膊,插在先前被雪蟒咬过的两个小红点处。
银针未变,她继而取出一滴蛇血,准备与药草混合。
怎料船忽地往左侧倾斜,长宁未及反应,蛇血好巧不巧地滴在银针上,竟顺着它渗入自己的胳膊。她迅速将针银拔起,两指夹住脉管往中间推,试图挤出那滴蛇血。
然,须臾间,蛇血已渗透入肤。
蛇血含毒,一股麻胀感从心口升起。长宁镇静地掏出颗药丸服下,又凝神搭脉,反复确认间却未觉异常。
近来她已将蛇血与数百种药材混合,蛇毒性寒,药草一沾就枯萎。
而自己沾了蛇血,怎会无事,莫非血太少之故?
思绪间,长宁打算再滴些蛇血入肤,甫一抬手便听得敲门声。
月燕提醒道:“大小姐,半柱香后就会到渡口,你且收拾一番。”
“嗯,好。”
想到即将与原清逸见面,长宁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她迅速盖好芙蓉玉瓶,悉数收入如意六角小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