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她的第十年(146)
“恶俗!”薛柔挺坐起来,抱起枕头朝他丢过去,自个儿则趁势跨过他,半趿鞋子准备闪人。
岑熠反应机敏,出手迅速,一把扯她回来,按到身边,轻哄:“朕知道你在为何而辗转难眠。你听话陪朕睡下,朕不妨解答你的疑惑。”
对她的一切,他了如指掌,并引以为豪。
在他的魔爪下,休想逃之夭夭。薛柔权衡利弊,不给自己添堵,顺从躺下,且将被子更多地往自己身上扯。岑熠容她小打小闹,半个身子暴露在残秋的凉意下。
薛柔不敢表现得太过急切,生恐惹他起疑,便套用以往恶言相向的壳子说:“你死你的,因何咒我也活不成?有意思吗?”
由于刚刚的争执,她一头青丝散落开来,在她的脸颊上,在枕头上,在岑熠的颈窝里……但他光关注她脸上的那些,遂动手拨开那根根发丝,露出她完整的容颜,以承载他贪婪的凝视。
面对她,他总是贪得无厌,看了就忍不住上手抚摸,抚摸了就忍不住欺身索吻,吻了就忍不住拉她共堕欲河。他以指腹,慢慢勾勒她的眉眼,悠悠而幽幽道:“又想要朕的命?”
第74章
她杀他的心一直狂热,岑熠一清二楚。如果他没失算的话,她大约是对他白日那句“朕死了,你也得死”而心潮澎湃。
“朕不介意对你坦白——”瞧着她忽闪的眼睫,岑熠笑道,“情蛊的作用发生了一些改变,如果发作,死去活来的不止是你,还有朕。你生,朕生,你亡,朕亡。现在,朕和你同享一条命。”视线自上而下,他打量起她微张的嘴唇,道:“你不若猜一猜,好端端的情蛊,为何会有此变化。”
薛柔顿觉脸颊如火烧一般,他抚捏过的每一寸肌肤,尽勃勃跳动着,彰显出无限活力。
“你,没有骗我?”她不好奇起因与过程,只看中结果。毫无疑问,她是个肤浅的人。
“不愿猜也没关系,横竖朕不会隐瞒你。”岑熠表面善解人意,加诸于指头上的力气却加重了,围绕着她的嘴巴予以蹂躏,“因为由恨生爱,朕该死地爱上了你,故而情蛊将你我彻彻底底捆到了一起。”
她顺滑地翻了个白眼,俨然不以为然。岑熠一览无遗,不恼而笑,越笑越深:“不信对吧?巧了,朕一开始也不信,甚至想骂:这是哪门子狗屁逻辑,简直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他包住她的腕骨,稳稳放到自己的左胸口前,彼此纠缠的手,均感受到了一声声急速的闷响,砰,砰,砰……心脏在心房里撞击,犹如隔墙不间歇捶打的榔头,强有力。
“但当朕瞭望那冲天大火,当朕奋不顾身冲进去四处找你,没完没了地找,天亮了也浑然不觉,而最后一无所获那刻,它就这么跳着,比以往任何一个瞬间都快,都用力。”
薛柔无所适从的手,准确地被他禁制住,手背上是他的掌心,手心下是他的心跳,她逼不得已去体验一把前后夹击的狼狈与潦倒。
“又当朕煞费苦心得知那火仅仅是你的一场骗局——为了逃离朕、为了和崔介你侬我侬的一场骗局后,朕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恼怒,反而是庆幸,因你好好活着而庆幸……从那个时候起,朕对所谓的恨中情,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深信不疑了。”
薛柔只认为他在强词夺理,刻薄他:“你遍地问问去,有哪个好人的心是不跳的,或是跳得没劲儿的。你怎么着也在龙椅上坐了这许久,怎么还能说出这般鬼话来?不觉得幼稚,不觉得赧颜么?”
岑熠哧出短短的一声笑:“何止是幼稚跟赧颜,朕一度恨透了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欺辱过自己的人,产生除恨之外的情愫?朕甚至怀疑,朕是否依你所言,天生便是个贱种,否则怎么会将‘爱’这个字用到你身上去。”
从他嘴里听情听爱,薛柔无以复加地烦躁,又开始扯动胳膊:“你既恨透了你自己的低贱,那你怎么不去死?你一死,你解脱,我舒心,大家拍手称快,何乐而不为?”
“三句五句不离死,看来,在你心目中,朕真是个十恶不赦的烂人。”他手下一松,眼看属于她的触感匆匆流走,然后微微一笑:“念念不忘要杀朕是吗?好啊,朕不妨给你一次机会。”
扭动手腕缓解酸困的动作戛然而止,薛柔第一次解开心结,毫无避讳地坠入他堪比万丈深渊的注视下,讽刺中带着谨慎:“你又在耍什么阴招?”
历数过往每一次同他的斗智斗勇,她非但一丁点好处没捞着,且把老本赔得精光。此人满腹阴谋诡计,看似无害的一个抬眼一次勾唇下,却俱是算计。吃一堑长一智,何况,以现今的境地,她已没有试错后重新再来的资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