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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她的第十年(162)

作者:南山六十七 阅读记录

口,摆明了抵触皇帝,兴许换个平素信任的人过来,便柳暗花明了。

巫医隐匿下来的后文,岑熠何尝不知,只是他开不了这个口——她交心的人,甘愿为其生为其死的人,纵览皇宫,但那一个:姓崔,名介,字明夷。

“……非得他来,你才肯活么?”岑熠忽然笑了,“你就那么爱他吗?……你怎么就爱惨了他?”面部向上的纹路一点点拉下来,“一直离不开你的,是朕。薛柔,你赢了。”

言下,叫人:“速把崔介找来。”

不到一炷香,崔介现身,顾不得揪起皇帝的衣领,质问他对薛柔做了什么,而急忙抓起那腥味四散的碗,跻身近榻,舀起血水,递往她唇畔:“公主,是臣,臣来迟了。”

这时候的薛柔,居然毫无偏私之心,刚刚如何回应岑熠的,现在便如何回应崔介。

“公主!”崔介心急如焚,一再尝试喂她,到底不见奏效。

她的一视同仁,引得席地蹲坐的岑熠吃吃发笑。

“笑什么?你这无耻之徒!”崔介横眉冷对,怒骂。

岑熠感觉得到,心脏在痛楚的持续围攻下,不可遏止地呈现颓势:心跳趋于平缓,逼近死寂。他和她,大概熬不过今夜了。

便在这死前的平静下,脑海里密密麻麻长满了她的一颦一笑。也罢,能同她携手共赴黄泉,何不算一桩幸事呢。

“朕笑,原来在她心里,你也没比朕强多少。”将死之际,岑熠不介意对这情敌坦诚一次,“你和朕,是一样的——一样地不得她的真心。”

真正令崔介绝望的,并非岑熠所言,他不得她之真心,而是他对她生命的消逝,束手无策。“公主,臣求你,求你振作起来,求你醒过来……”

巫医望着玉碗里渐渐凝住的血珠,忽然狠狠一拍大腿,急切道:“有了!古书载‘血脉相融,需借气引’,可用口哺之!”

崔介猛地抬头,黑压压的眼渐渐增添了别的颜色。他看了眼榻上薛柔紧抿的唇,又扫过岑熠惨白如纸的脸,喉结滚动间,眼底的色调迅猛扩张——那是破釜沉舟的决绝:“……公主,恕臣冒犯了!”

一语未尽,他已轻托薛柔后颈,右手拇指正欲撬开她牙关,岑熠却像被沸水烫过一般骤然弹起,胸口的伤口被牵扯得血花四溅,但他不管,单呵斥:“给朕放开!”

崔介被他眼中的疯狂惊得一滞,一时不防,碗便被他一手夺了去。

“谁也别想碰她!”岑熠笑得古怪,“便是喂药……也只能是朕!”

他仰头含了一大口心头血,腥甜的铁味瞬间灌满口腔。崔介怒吼着要去拉他,却被巫医用力拖住——任凭是谁,巫医只祈望尽快喂完,可别再节外生枝了。

岑熠俯身时,动作竟异常轻柔:他先用指腹擦去薛柔唇角的血渍,随即轻轻覆上她的唇,那不是掠夺式的吻,更像濒死之人的托孤;他撬开她牙关的力道极轻,将温热的血一点点渡过去,舌尖甚至能触到她齿间淡淡的药苦。

薛柔的喉间本能地瑟缩,却在情蛊的牵引下,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对……咽下去……”岑熠抵着她的唇呢喃,又含了第二口血渡过去。他能感觉到她的抗拒,那微末的颤抖顺着唇齿传来,像羽毛搔刮着心尖最软的地方。

第三口血渡完,碗内已空。岑熠抬起头时,额头抵着她的额角,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处,带着同样的血腥味。薛柔的睫毛颤了颤,唇角还沾着未擦净的血珠,脸色神奇地比先前多了丝活气。

“成了……”巫医瘫坐在地,望着那撇没入云层的残月,声音里尽是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庆幸。

岑熠更没好到哪里去,摇摇坠于床边。

“薛柔……”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目光胶着在她脸上,“你说过……朕不配谈情说爱。”他的视线逐渐婆娑,却仍执拗地望着她,说:“那你醒过来……醒过来告诉朕……什么是情爱……又该如何爱你……”

“陛下!”冯秀带着太医匆匆赶来,见此情景惊呼出声。

身体倒下的前一刻,岑熠摸索着抓住薛柔的手,将其按在自己胸口,那里伤口滚烫,心跳微弱,却在情蛊的联结下,与她胸腔里的搏动渐渐归于一致。

“等你……”这是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两个字。

榻上的人忽然蹙紧眉头,喉间溢出一声低吟,然仅仅一声,再无声息。

望着昏迷的两人,崔介转身出门,屋子里乱成一片,无人在意他隐入苍茫夜色的背影。

巫医忙着给岑熠包扎伤口;郑院判则哆嗦着给薛柔诊脉,当指腹触到那堪堪有力的脉搏时,老泪霎时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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