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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她的第十年(80)

作者:南山六十七 阅读记录

薛怀义满面傲然:“不然你以为,这个皇后之位你依然能稳坐么?”

凄厉哀鸣惊飞屋檐上停栖的几只鸟雀,鸟雀振翅,躲去乾清宫,竟觉哀嚎依旧,吱吱叫唤两声,展翅飞往更远处。

薛柔正准备就寝——因决定养身体,平时在吃睡上花的心思就多了,务必好吃好睡,今忽闻屋外尖叫不住,心里纳闷,遂叫青萍进屋来询问:“哪里的动静,怎么回事?”

青萍今晚当值守夜,才在廊下铺好铺盖,就被远处的哭叫吵怔住了,细细分辨一阵子,隐约是从东边传过来的声响,具体是哪处,不得而知。

“公主别管了,歇吧,奴婢守着您。”

薛怀义教给青萍霁蓝的第一个道理是,探究欲不可有,故此,无论发生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她们须要操心的,仅安分守己。

青萍霁蓝犹如两个死人,多的话套不出来,薛柔习以为常,摆摆手命青萍出去。

那悲啸,来得猛去得疾,约摸一炷香,消停了。

薛柔将胸前的被子整平些,瞑目入睡。

经历一桩桩一件件惨痛的变故,薛柔学会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得保存精力,为将来的计划铺路,至于今夜是谁死去活来,明夜又是谁痛不欲生,皆和她无关;若非要怪,只怪那些人时运不济吧。

第40章

谢琰的眼睛被挖了,装在精致的木匣子里,王媖抱着它,鲜血从四周的缝隙钻出来,滴滴答答,淋满了她的双手。

东方熹微,一切都结束了,一切又好像刚开始。

遵圣意,两个太监合力抬生生疼晕过去的谢琰下去医治,后有人迅速将遍地狼藉清扫干净,但仍旧弥漫着血腥气。

王媖想吐,可萦绕鼻端的气息出自谢琰,她心上人的血气,她不能吐。

晨光洒进窗棂,薛怀义半偏着身子,迎着光明,迎着乾清宫的去向——昨晚闹得不安宁,她应当被吵着了吧。

“哐当——”

盒子滚落,王媖伏地,张嘴狂呕,纯粹有些粘稠的黄水,没别的,因为这一夜她已吐过好几回,胃已挖空了,生气也榨干了。

“想不想去陪着他?”

她肯定叫吵到了,那么,她害怕吗?

薛怀义一边哂然思忖,一边展开这场迟来的宣判。

耳朵里嗡鸣不止,王媖的世界,好似退化成了一条线,一条没有尽头的线,不知从何处生发,也不知会向何处延伸。

薛怀义的审判太迟了,王媖听不见。

“朕在问你话。”

那条无趣的线,渐渐有了起伏,一上一下,奔腾不息,然后向王媖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皇帝在问她想不想去陪谢琰,她听清了。

“别动他,别杀他!”

想,铺天盖地地想,但她去了,他会死,王家也会遭受灭顶之灾,她……不能。

惊恐万状的咆哮中,薛怀义转头,优雅从容,并且孵出轻薄的一点笑意,却充满操纵风云的恶意:“放心,朕不杀他,也不杀你。”

两个可有可无的棋子凑成一对,倒碰撞出了不可替代的火花,他怎么舍得取了他们的性命。

泪夺眶而出,掀起两行凉意。王媖问:“那,你想做什么?”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还没准备好。

好看的嘴唇一开一合,薛怀义说:“朕不介意成人之美。来,告诉朕,想不想和谢琰双宿双飞?”

极致蛊惑。

王媖猛一哆嗦,泪流得更凶。皇帝当真会轻拿轻放吗?

“想必,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他暂停话锋,俯看王媖。他在等羊入虎口,心甘情愿地。

掌控人性,操控欲望,薛怀义一贯精通,胸有成竹的意气自面容洋溢开来。

一再为谢琰冲昏头脑的,是王媖。他是她的软肋,二人之

间的感情是她一生的期许……如果可以,她想再自私一次,仅此一次。

“那王家……”

旭日东升,朝阳慷慨地眷顾着薛怀义。

“王家若有功成身退的觉悟,朕自然不会加以为难。”

所谓“不会为难”,指留王家族人一条命,仅此而已。

“只要王家……识相,陛下就绝不动干戈,我可以这样理解,对吗?”

昨夜之血色阴霾历历在目,王媖不敢轻易相信皇帝会不以见血收场。

慷慨的天光下,薛怀义似乎也变得慷慨起来,爽朗道:“当然。血,腥秽之物,黎明百姓忌讳,万里山河亦忌讳。”

血光于江山百姓无益,他立志励精图治,名垂青史,权衡利弊,嗜血本性倒可抑制得住了。

王媖仍抱有质疑,但沦落如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没得选,只能听任皇帝的安排,圈在这座美梦崩塌的宫殿内,与日出日落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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