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徒弟她选择欺师灭祖(163)
裴雪青几步冲过去,用身子挡住他的后脑,又拿布沙包塞进他口中,紧紧搂住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痛哭出来,泪如雨下:“大哥,大哥!大哥你再忍忍啊,会好起来了,大哥!”
沈放现在终于知道,裴雪青为何这般憔悴了。至亲的父亲和兄长都成了这副模样,如何能不心神大乱?
正惊愕时,沈放感觉到有人极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袖,一低头,看见裴凤天青灰的一张脸。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指向裴雪青,声音去细若蚊蝇:“她……交、交给……你……了……”
沈放心中一阵钝痛,有如刀割:“伯父……”
裴凤天又昏死过去,没了声息,密室中却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惨叫起来。峨眉的小弟子们慌忙地去检查那些人手上绑着的牛筋,口中塞着的沙包,唯恐有个疏漏,便是一条人命!
有一人挣脱出一只手,大约太过痛苦,竟开始在自己脸上疯狂地抓挠起来,抓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最后竟一指戳瞎了自己的眼睛,却还是止不住这痛苦,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野兽般的嘶鸣,狂叫不休。
几个峨眉弟子按他不住,一个小姑娘一不留神被他抓住手臂,登时惨叫一声。
这人原是个使板斧的武林豪杰,力大无穷,此时痛苦得失了神志,哪里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瞬间几乎要把那女弟子的手臂捏碎!
沈放瞬息间抢上前去,拿住他肩肘,只听得“喀”、“喀”两声脆响,便将那人右臂反手卸下。
再迟一步,这小弟子非得筋断骨折不可。饶是这般有惊无险,那小姑娘还是痛得昏死过去。
混乱,永无止息的疯狂与混乱。此起彼伏的嘶吼与痛哭沸反盈天,叫人不忍卒听。
傩叶叹息道:“又到午时了。这毒每过几个时辰便要发作一次,正午和子夜更是毒性最为剧烈之时。正午时毒发犹如火炙,子夜时毒发如坠冰窟。这是真正的冰火两重天,当真是毒辣至极!”
傩叶、松云等人已经看见这场景许多次,闻声也只能掩面哀叹,沈放却是头一次见这等人间惨像,简直触目惊心。惨呼狂叫不绝于耳,他的声音都不禁颤抖起来。
“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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傩叶将沈放带到另一间静室,暂时地远离了那些贯耳的魔音。沈放这才稍稍得以喘息,惶惶然抬手一摸,竟是满头汗水,身上衣衫早已被浸得湿透。
“到底怎么回事?那毒为何如此厉害?”沈放急问道。
他几个月前便已听闻,江湖中出现了一种奇毒,祸患甚广,但是彼时少林、武当、崆峒都已插手,蜀中七星盟之中雪月门、藏龙山庄、银羽寨也早已有了动作。他那时一来被杜文天牵住了脚步,二来又正和银湾闹了些矛盾,整日心神不宁,便没有余力留意这回事了。
待到杜文天在两华一带销声匿迹,他与银湾也重归于好,他这才又想起这回事。彼时,他听闻葬名花师姐已去了玉壶山,请得了玉壶神医秦玉儿出山治毒。
这么多武林名门的顶尖高手插手此事,又有玉壶神医妙手回春,应该能将毒患很快遏制住才对。他哪里想到这毒患竟这般棘手?
若是他早些探究此事,裴氏父子会不会就此逃过一劫?这些武林豪杰是不是能够躲过这一次无妄的灾厄?沈放这般想着,心中不禁自责不已。
傩叶、松云等人待他心神稍定,又将他引入另一间石室。这石室相较之前那间要小上许多,屋中只有四个人。沈放定睛一瞧,这四人分别是少林欢喜禅师、武当清风道长、崆峒黄叶道人、峨眉憩云师太。
欢喜禅师乃是少林方丈,清风道长是武当掌门,黄叶道人则是崆峒掌门松云道人的师弟,在崆峒派内剑术只在松云一人之下,憩云师太则是峨眉掌门观月师太的师妹,武功与观月师太不分伯仲。
沈放见这四人静坐于暗室之中,虽不似外面石室中那些人那般歇斯底里,但个个双目紧闭,面上也都萦绕一团黑晕。不禁愕然:“难不成……”
朗月道人是清风道长的师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你所想。掌门师哥他们也中了这毒啦!只不过仗着自己内力深厚,可以勉强支撑一番,不必那般难看罢了。玉壶神医说了……这法子只保得了一时,这毒该要命的时候,还是会要命啊。”
的确,若一个人内力当真足够深厚,便可以内力对抗世间诸般毒物,及至百毒不侵之境。沈自幼修习内力,早有耳闻,对此自然见怪不怪。
真正让他吃惊的是,在座四人皆是武林中最最顶尖的高手,内力非同小可。凭他们的内力都无法压制住这毒,只能勉力与之周旋,足见这毒毒性之霸道,世所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