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徒弟她选择欺师灭祖(172)
他嘴唇微张,缓缓睁开眼来,眼中似乎也弥漫起来薄雾,目光投向了她,却又好像没有投向她。ノ亅丶說壹②З
她看见他眼睛里映出来的影子,正值青春年少的姑娘,分明美丽得像花蝴蝶一样。可他望着她,像木人一样哑口无言了许久。嘴唇张开又合上,半晌,才终于艰涩地吐出一句话,声音轻而沙哑。
“银湾,对不起。我恐怕……再也瞧不见你啦。”
第72章 第72章前缘尽(一)
陆银湾打起蓝色的布帘子,趿拉着一双不甚合脚的木屐,捧了木盆和手巾从迎客厅后边转出来,正要往柴房去烧些滚水。厅中有七八个人,或坐或立,挤在不大的厅堂中谈着话,气氛低迷肃穆。
“……本来是危急万分的,若不是玉壶神医恰巧赶到了峨眉,又想出了这么个‘生死结’的法子,贤侄现在恐怕……”朗月道人摇了摇头,扼腕而叹。
“他所中的毒也是孽海花毒,只是与其他人所中的毒又有细微的不同。玉壶神医说,兴许是金银老怪自己将花□□略改了改,以至于他带回来的解药解得了其他人的毒,却救不了他自己。”Xxs一②
黄叶道人闻言不禁一晒:“老兄这话说与不说又有何异?这解药若是能解沈小友身上的毒,金银老怪连番折腾又是为了什么。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要他的命罢了。”
朗月道人知他所说的皆是事实,也不禁慨叹:“若金银老怪真的只是想随便杀个人,老道哪里会让贤侄当先?只叫他们把我的命拿去便是。唉,这因缘际会,因果果因,属实不是我能左右的啊。瞧着贤侄受苦自此,我又怎么不惭愧。若亲身替他,我绝不会有一个不字!”
他叹了口气,又道:“所幸贤侄年少有为,武艺高强,内力之深厚叫我们这群老东西都自愧不如。正是仗着他内力强横,玉壶神医才能想出“生死结”这个法子来。她本人都不晓得这法子行不行得通……谁知最后竟真的成了,这就是他命不该绝呀!神医说了,若是不出意外,这条命便算是保住了,只是贤侄一身浑厚内力,恐怕此后也不能动用了。”
“这……”田不易声音不自觉地打了颤,瘫在一把红木交椅上,喉头动了动,涩然道,“放儿明明是最有天赋的,叫他以后都不能再习武……这与废人何异?他这一辈子不就算是毁了么?”
众人纷纷缄口,无言以对。
田不易顿了许久,忽又问道:“这毒确定不会再复发了么?为何已经遏制住了毒性,放儿看起来还这般虚弱?”
“若是刚一中毒的时候就安排人来为他护法,以内力将蛊毒束缚在一处,贤侄可以少受许多苦楚的。但他不愿意,非说要等到少华山再行此法。毒性一日比一日深入,他硬撑着拖到了三日前,我们见他每每毒发,总要疼得昏死过去好几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不顾他的意愿为他结成了生死结。若是由着他,恐怕现在他还不愿意呢。平白拖了这些天,蛊毒伤及五脏六腑,恢复起来着实不易,这又是何苦!”
“他天灵穴之处的生死结现在还不甚牢固,以防万一,玉壶神医叫我们七人每隔一月便来白云观一次,助他将生死结再加固一些,直至他完全痊愈为止。所以,这段时间还得你多费些心,好好照料他。”
田不易苦笑着道:“这我自然知晓。”
朗月话多些,又唉声叹气地与田不易又谈了些其他的事,黄叶向来沉默寡言些,坐在一旁听着,余光却忽然瞟见了厅堂一角的一个瘦小身影。
那是一个正值青春的女孩子,明艳靓丽,灵动鲜活,与这古朴庄重的道观格格不入。她挽着袖子,露出纤细但光洁的手臂,将笨重的木盆抱在胸前。
黄叶对她有些印象,今日早晨他们送沈放回山时,所有人都心情沉重,困溺于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中。就是这个打扮的姹紫嫣红的小姑娘,不知从那个角落里扑出来,一声“师父”,一下子撕裂了那无边的死寂。
他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沈放念了一路的小徒弟。
每每念一次,他都要神情茫然地发许久的呆。毒发之时,一个人蜷缩着躲在马车里浑身发抖时,似乎喊得也是这女孩子的名字。
银湾。
这女孩子瞧来也就十几岁模样,白齿红唇,乌目黛眉,浑身上下还透着几分未脱的稚气。黄叶见她年幼,只道她听说沈放这一番遭遇,又看见他这副虚弱模样,必定会六神无主、崩溃无状,连沈放也好像有些慌张,似乎已经做好了受她控诉指责,听她放声大哭的准备。
孰料待朗月将事情始末简短地告知众人之后,这女孩子既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无理取闹,甚至情绪瞧来十分稳定。她就只是抓着沈放的手,笑着道:“师父,我等你等了好久,你回来了就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