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徒弟她选择欺师灭祖(252)
可她分明仍对他满腔情意,纵然二人之间隔了那混乱颠倒的雨夜,隔了五年光阴,她也能越过伤痕笑吟吟看向他们的过去。
他触碰她,拥抱她的时候,又分明觉得她根本不曾变过。
无论如何,她是他的徒弟,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他曾承诺过,一力担负她所有的过错,那便不能放任她滥杀无辜、为祸武林。
他想要劝她回头是岸,带她回少华山,若是她不听劝,那就只好杀了她,再陪她一起死!
真可惜,他没能做到。
在幻境里亲手杀过她一次之后,他便知道自己这辈子恐怕都做不到了……
真的太痛了。
他能怎么办?只好骗她,只好算计她,只好仗着她对自己的那一点喜欢,仗着她对自己的那一点爱,卑劣地利用她的真心。
终是他,把两人都心照不宣、努力维持的缄默打破了,终是他,逼她回想起了一切。
那个倾盆大雨的黑夜,原来谁也不曾忘记。
银湾也只是假装忘了罢了,大约是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继续心无芥蒂地爱他,才能继续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地奔向他。
她从前到底有多爱自己,才会那样心甘情愿地自欺欺人?
他悔了呀,他早已悔了呀。他不该退缩的,不论是现在,还是五年前。
哪怕跟她一起化作蝴蝶,一起钻进坟墓里,化成腐草和萤火,他也不该想着苟全的。
这世上本就没有圆满。
进一步粉身碎骨,退一步无疾而终。
到底哪一种更可悲?
日光耀眼的紧,刹那间沈放险些以为自己再次失了明。他竭力地睁开眼睛,逆着阳光向上看去。
他的视线落在眼前陆银湾漠然的脸孔上,落在她纤长的手指上,忽然着了魔一般,强忍着胸前撕裂般的痛处,艰难地向前膝行一步,去抓她的手。
陆银湾又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沈放咬了咬牙,继续往前。
就这样死了么?就这样被她憎恨着……死了么?
他不肯,他不愿……他不甘!
嗡鸣的脑海里浮起几日前她轻描淡写的话:“沈放,你也终于知道,心有不甘是什么滋味了么?”
他心里荒芜地想着。
我知道了,我早已经知道了呀。
沈放又向前膝行一步,似是有些执拗地伸手去够她的衣角,陆银湾又默不作声地后退一步。
连一个衣角也不让他碰到。
永远差了半步的距离,仿佛眼前这半步便是当年他后退半步的罚,叫他永永远远再没机会再碰到她。
他终于知道了,有些事,是不能退的。
哪怕粉身碎骨,哪怕共赴黄泉,哪怕化作蝴蝶之后朝生暮死,亦不能退!
因为这世上本没有两全其美,更没有悔不当初。
后退只消半步,再往前便是关山难越,天堑鸿沟!
沈放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视线早已模糊。眼前这半步之距,他倾尽全力竟也无法跨越……
原来他这一辈子,当真是可能到死也得不到她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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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放咳嗽起来,再没了力气,鲜红的血争先恐后地从喉咙里、胸前的伤口处涌出来,他仿佛这时才想起了要紧事。
陆银湾看他颤抖着从衣襟里抽出一支晶莹剔透的花来。那花儿已有半边被血迹染得鲜红,另外半边却纯白无瑕,在日光的映照下竟纯净的有些晃眼。
“银湾……雪莲花、花儿……”他竭力地将雪莲花举起来,吃力地递到她手边,下颚已经被血迹染得鲜红,一双上撩的凤目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雾气,却又纯净得很。似是含着小心翼翼地希冀,又似是由衷地高兴,失了焦地望向她,“你、你要……好、好好的呀……要……”
陆银湾自他手中接过花枝,目光在花瓣上停留许久,又淡漠地落回他的脸上。她冷眼看着他,没待他说完,一扬手将九关剑自他胸前拔出,剑刃摩擦着骨骼血肉,又带出一线艳红。
“噗——”沈放口中喷出一蓬血雾,有鲜血自胸口冲出,汩汩淌着。他颓然地跌倒在她脚下,墨发枕上泥土,白衣委于尘埃,眼皮沉沉落下,视线里的一切终是化作了虚无。
陆银湾举起九关剑,毫不留情地对着沈放头顶斩落。
便是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飞刃自一块山石之后飞来,冷光泠泠,好似横空倾下一场倾盆雨,骤然间浇定滚滚黄尘!
那飞刃缠上陆银湾手中的九关剑,陆银湾登时腕骨巨震,再握不住剑柄。两剑相缠,飞往山石之后,被一人扬手接住。
陆银湾一个咬牙,猛地上前一步,将沈放踢落湍溪之中,尚未回身便被一道青影击得连退数步,口中落红。S壹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