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徒弟她选择欺师灭祖(38)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一次连田不易都大惊失色:“放儿,万万不可!湾儿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连田不易都要阻拦沈放,实在是因为这三清八卦阵太过凶险。
此阵乃是由八八六十四个弟子围成八个小八卦阵,八个小八卦首尾相连呈衔环之态,汇成一个大八卦。
这个阵法乃是白云观的老祖所创,其意不在对阵杀敌,而在于精进武学。集六十四人之力,对付一人,对阵中之人的武功要求可谓极高。
也正是因为如此,白云观每一代弟子都不少,有资格收徒却就那么几个。
孟志广三十一岁才过了此阵,田不易三十九,就连玉面探花陆玉书,也是二十二岁时才过了此阵。
沈放年仅十二,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此番贸然请阵,岂非自寻死路?
田不易连声不允,沈放口中宽慰他,却半点没有改主意的意思。田不易简直急的要从担架上爬起来。
孟志广一开始也很惊讶,但心念一动,便转惊为喜。他本就容不下沈放,嫌他锋芒太露,此番能借三清八卦阵挫一挫他的锐气,何乐不为?
若重伤,缺了胳臂断了腿,总归不适合再做掌门;若轻伤,当众出出丑也是必然的。彼时,众人自会知晓,这小子轻浮莽撞,难当大任。
自己只要把握着火候,不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真的死了便罢。
他假意拒绝几次之后,便改了口:“唉,我本是绝对不能叫你冒这么大险的,但你诚心可嘉,若我再拒绝,反倒叫人说我无情了。也罢,由你一次,只是这其中生死大事……”
沈放理了理衣袖,低头瞥了一眼腕上一个编得歪歪扭扭但暗含清香的雏菊花环。
“嗯,沈放明白,死生不怨。”
第19章 枉经年(五)
三清八卦阵再起,便是连田不易都忍不住血液沸腾。
他天生性子憨,悟性不高,大器晚成,一身硬功全是日夜不停地苦练出来的。他经过阵法考验时,已是三十九岁了,眼下如何能不为年仅十二的沈放担心?
孟志广呼喝一声,点出平日里常常研习这一阵法的六十四名弟子,顷刻之间便将大阵布成。
沈放拍了拍田不易的手:“师兄放心,我会小心的。”言罢,提起剑,足尖一点,掠入阵中。
这一纵,如游龙惊鸿,身法之干净飘逸,便是连几个上了年纪的道长也不禁暗中喝一声彩。
孟志广冷哼一声,喝道:“动!”
大阵顷刻间动起来,六十四个小弟子默念阵法口诀,踏着八卦方位,时而长剑递出,时而连连后退。这八卦阵便好像一条收尾相咬的龙,翻云覆雨,腾飞起来。
陆银湾躲在廊柱后,露出半个脑袋,远远地瞧着。
她瞧着,那白衣濯雪,皓齿红唇的少年人,一举一动,一奔一跃,一旋一卧,都好似是从九天飘落,自画中踏来。
像携着云、拢着月、驾着鹤、乘着风。像踏着皑皑的雪去寻浮着暗香的梅花,又像一身落魄地去挡八方凄凉风雨。
爹爹也用剑。
爹爹的剑潇洒飘逸,他的剑也潇洒飘逸;爹爹的剑温柔隽永,他的剑也温柔隽永。
爹爹的剑最终折了,那他的呢……
八个小八卦阵此进彼退,此消彼长,生生不息,仿若漫天风雨将他紧紧拢住。
香炉里的香看着烧得极慢,两个时辰却倏然而过,太阳自东方升上中天,莫说是身在阵中的沈放,就是连在一旁观战的几个老道士也不禁觉得口干舌燥、疲惫不堪。
忽然,田不易大喊一声:“放儿小心!”
“噗嗤”一声,沈放肩头中了一剑,他微一蹙眉,腰上、左腿上又接连中了一剑。
好在那阵中弟子也无意伤他,刺中之后微微一滞立刻便退下了。绕是如此,几个寸许长的伤口也已开始向外汩汩冒血。
“小师叔,得罪了!已经两个时辰了,你今日过不了这一关的。唉,刀剑无眼,你……还是放弃吧!”
沈放身形微微一晃,剑尖点地,站定喘息,一抬头,眼中雾气朦胧,额上汗珠颗颗滚落。薄薄的嘴唇苍白如雪。
“多谢,沈放尚有余力。”
“不!不要了!我走就是了!我不要住在这里了!”
清脆童音中透着焦灼,陆银湾总廊柱后转出,高举着小手叫着扑过来,直直扑进阵中。
众人均吓了一跳,八卦阵一时之间不能完全停止,几把利剑险些刺到她。却硬是被她仗着眼疾手快、腿脚伶俐险险避开了。
忽然,她脚下一崴,一下子跌倒在地。沈放反手握剑,急急掠过来,堪堪替她挡下四面的剑锋。
“你怎么跑来这里了?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