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136)+番外
贺怀霜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付衡忽然说:“户部贪墨成风,累及四境,陛下却未发一言以斥之。学生见尧州冢,何其惨烈。”
“可怒而不怒,奸臣乃作;可杀而不杀,大贼乃发;兵势不行,敌国乃强。[4]”贺怀霜闭上眼,不再看他,“你去吧。”
第69章
翌日一早,关月第一个见到的是叶漪澜。她正在院里树荫下坐着翻军报,将胖了许多的白猫搁在桌上晒太阳。
“你近来很闲吗?”关月摸着小猫的脑袋问,“怎么总往我这儿跑?”
叶漪澜拿出一串糖葫芦:“喏,替小孩儿跑个腿。”
关月怔了怔:“他还真记着呀?”
“那是个好孩子,书读得很不错。”叶漪澜说,“他母亲病重,家里没什么银钱,但一直让他上学堂。我时常接济一二,既是孩子送的,你就快些吃了吧。”
“这是给云深的。”关月将猫抱起来,“他的风筝挂在树上,云深帮他取的。”
“给他的……”叶漪澜仔细想了想,“那给你也一样。”
关月不知说什么,斟了酒递给她:“桂花酒。”
两人闲话片刻,南星到旁行了礼说:“姑娘,绀城的消息,郑崇之死了。”
关月一惊,酒杯险些落在地上。
反倒叶漪澜先问:“死了?怎么死的?我见过他,不像有病在身的样子。”
“不是病死的。”南星说,“是被人杀了,人官府已经抓到了——不对,她就没跑,就是之前郑崇之迎进门的那个妾室。”
关月闭上眼:“她叫顾书窈。”
南星一顿:“对,就是那位顾姑娘。”
许久,关月又问:“那绀城知府,谁来接?”
“是一位姓于的大人,我打探过了,不是云京出身。他原本遭人陷害,受人恩惠才免于牢狱之灾。”南星说,“已经在路上了,姑娘要见吗?”
“不必,绀城并不在战中,我不便过府。”关月没有迟疑,“等他到了,派人去探探他身边防卫,若没有暗卫,就派些人手过去。”
“好。”
“等等。”关月稍顿,“不必探了,既然让他来,想必东宫已安排妥当。”
南星颔首应下:“还有件事,小侯爷又打胜仗了。”
“嗯。”关月轻笑,“虎父无犬子,这种事往后就不用报了。”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南星清清嗓子,小声说,“温姑娘有孕了。”
关月一不留神呛了自己,好容易顺
过气问:“这么快?”
叶漪澜淡淡道:“她是大夫,身子可比你好多了。”
关月朝天翻了个白眼:“同我有什么关系?”
叶漪澜上前拉过她的手,强行搭了脉说:“虚着呢,别一天到晚不把自己当回事。”
关月抽回手:“你赶紧走吧。”
“那不行。”叶漪澜慢悠悠往门走,“我先去找你副将告个状,让他好好管管你,省得日后英年早逝啊。”
关月咬着牙对她喊:“你别跟他乱说!”
叶漪澜没回头,抬了下手道:“他妹妹那事儿我去说,你歇着吧。”
南星立时应声:“多谢叶姑娘!”
关月在身后紧紧盯着她。
这道目光让南星一抖,她转过身说:“别这么看着我。您一时整夜不睡,一时又喝酒吹冷风,是该让公子好好管管了。”
关月心虚地低头:“……知道了。”
午饭时分温朝回到帅府,各处消息叶漪澜已经全数告知他。
于是关月见了他便道:“换掉郑崇之,东宫这回帮了我们大忙,这份人情只消还在付衡身上,但——”
温朝平静道:“你想救她。”
“绀城如今正乱。”关月垂眸,“保一条命,应是能的。”
话是没错,但若日后被有心人探究起来,是难以推脱的罪名。
温朝颔首:“让京墨走一趟。”
关月一愣:“这就应了?”
她还以为要劝很久呢。
“你既想好了,做就是了。”
深秋的风竟还带着一丝燥热,吹得人面上发痒。
关月听着风声,忽然说:“付衡的性子是很好。”
“东宫将他放在沧州,想必云京想要他命的人不少。”温朝说,“这是要保他。”
燕帝一病,云京成了刀尖上的战场。东宫一向身体欠佳,此时将付衡送到沧州,还特请了贺怀霜教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明。
“那可是前太子太傅,连中三元的旷世奇才。”关月说,“但我总担心——”
他日后会化作一把刀,毫不留情地刺向沧州。
“那要看怎么教了。”温朝说,“观东宫行事,便知贺太傅品行高洁、教导有方。他辞官离京,可见傲骨犹在,他的学生应能侵染一二。有绀城之事在前,可见我们这位太子殿下性情如旧,于公于私,我们都更偏向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