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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235)+番外

作者:君执夙 阅读记录

温怡沉默,许久道:“娘当真不怪姐姐吗?毕竟最初,我都怪过的。”

“投鼠忌器,只会将局面弄得更糟,你爹爹当初便是狠

不下心,才落得进退两难的境地。”傅清平平静道,“有些事看着绝情,其实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心,比举棋不定要煎熬百倍。”

温怡低低应了声嗯。

“你如今也不怪她,只是当初一时情急罢了。”傅清平掀开车帘,望着黄昏中的街道,“多好的姑娘,爹娘瞧着只怕要心疼死了。”

侯府很静。

叶漪澜在檐下等关月,一见面便逼着她喝药——大抵是什么镇神安眠的药,一碗下肚,再睁眼便是天色微明时了。

“醒了?”叶漪澜轻声道,“水备好了,去换身衣裳收拾妥帖。知道你不放心,但总得照顾好自己,再去做那些劳心费神的事。”

关月去里面沐浴,叶漪澜怕她睡着,便在外间一直同她说话。

“陛下——不,该称先帝了,留了一封罪己诏。”叶漪澜说,“想也知道不是他亲笔所写,但如今新朝在即,顾家如日中天,你们这些武将又立场明确,连怀王也脸一抹成了臂助,他们自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关月还是很困倦,任由发丝垂在水中:“嗯。”

“人都死了,罪不罪己着实不要紧,不过是为了免去国丧。这是东宫的第二份谢礼,亦是赔礼。”叶漪澜说,“这些事你比我明白,夭夭,我只是想提醒你,咱们这位新帝身子骨并不多好,若拖久了……总不能再写一封罪己诏。”

叶漪澜又絮絮叨叨同她说了很多,关月在她身后擦干头发,安静地听着。

“你究竟什么主意?”叶漪澜看着她,目光里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当初劝你作什么?还不如一个人扛着呢,弄成如今这个样子。”

她指着案上两碗黑糊糊的药:“这是你的,现在喝了。旁边那个是你副将的,你端过去吧。”

“你们两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屋子里被药的苦和涩填满。

这其实是这些时日以来他们第一次见面——以一种并不令人欣喜的方式。天色已大亮,隔着紧闭的门窗可以听见窸窣响动。

她的所作所为落在旁人眼中就是绝情,什么弑兄、夺权、冤杀朝廷命官、罔顾旁人性命早成了街头巷尾的闲话——诚然程柏舟和傅二决计当不上“冤杀”二字,然诸多看客并不在意,只想将她这个“牝鸡司晨”的祸害钉死罢了。

他们未能如愿,她自然不会再有太平日子过,走到哪儿都会有闲言碎语如影随形,一次又一次牵连她身边的人。

她已经对不住很多人。

温朝最狼狈的样子她没有看见,她被人拦在门外、奔波于诸多琐事之间。也幸而她没有看见,亦无人会开口同她提,仿佛这样她就能安心一些。

但其实并没有。

她始终陷在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描述的情绪里,恐惧但平静,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思——像暴雨将至前寂静的云。

这人如今真的很瘦,瘦得吓人。

让她想趁着夜色将埋在深山里的尸骨挖出来,再剐一回。她进来似乎总有这些骇人的想法,陌生、恐惧,却夹着些许松快。

关月的目光在触及第一道伤痕时便烫到一般收了回来,很久没有再看。

她轻轻卷起温朝的袖口,看见几乎只剩骨头的手腕上新伤叠旧伤,自言自语般地出声:“……同我说句话吧,骂我也行的。”

叶漪澜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起先什么也喂不进,喝了就吐,好容易药喝下去了,这一身伤又折腾人。我和林大夫商量了,灌了两碗镇痛药下去,这才能安分一会儿。”

“那东西我先前要喝,你还不让,怎么——”

“别兴师问罪。”叶漪澜说,“不多灌点镇痛的药,他能安稳睡会儿吗?血能止住?事急从权,你当他这会儿看着安静,就是真不疼了?”

关月垂着眼没有说话。

叶漪澜见状叹了声气:“药我搁在这儿,一会儿药劲大约要过了,他若是难受得厉害,就把药喝了。这药虽能镇痛安神,但不是什么好东西,等他清醒些便停了吧。”

关月应了声,听见门吱呀一声:“漪澜。”

叶漪澜停下步子。

关月起身拉着她到门外,掩上门:“你同我说实话。”

“夭夭。”

叶漪澜似乎在斟酌字句,但欲言又止的神情将她出卖了。

“没事的。”日光并不刺眼,关月却莫名有点头疼,仿佛有什么要炸开似的,“你说吧。”

“不大好。”叶漪澜稍顿,下定决心似的,“或者说,很不好。夭夭,他两次杖责都不曾好好休养,本就惧冷畏寒。牢狱是什么地方不必我多说,况且那几日恰逢阴雨连绵,又有傅二从中作梗,虽性命无虞,但落旧伤是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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