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权臣(187)
那女子凌厉的目光扫过来,小厮登时一个激灵,昨晚吓得一夜没睡的困顿感瞬间被赶去了九霄云外,躬着身目送几人离开。
纪云瑟带着崇陶和效猗上了马车,原本是破竹驾马,如今,这份差事自然落在了赤霄身上。
“姑娘坐好了么?”
她贴心的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方利落地掉转马头。
一行人到了绸缎庄,掌柜的听闻她今日过来,倒是一脸诧异,他记得这位小东家吩咐他这两日闭门盘点,等着曾家上门。
他笑道:
“小小姐不必担心,我已差人盯着曾家布庄,一有异样就来回禀,第一时间告诉您。”
纪云瑟余光瞥了一眼紧跟着的赤霄,只得故作正经道:
“我来看看库房里剩下的布匹还有什么别的花样。”
“再将这个月的售卖记录给我瞧一瞧,也好看看下月再去苏杭一带进些什么新料子。”
掌柜的不得不感叹:
“小小姐真是用心呐!”
“比咱们二小姐还心细些!”
纪云瑟干笑了两声,自然知晓这就是恭维的话,她哪能与姨母比?姨母身为苏氏所有产业的当家人,只需掌握好大方向就行,不会有闲工夫管这些琐碎之事。
她今日也是无处可去,才来这庄子里找个由头躲着。
自逃出京城后,她就一直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苏滢虽顶着长辈的名号,但实际与她年龄差距不大,基本不约束她,有时甚至纵着她随心所欲到处乱跑,只要有人盯着安全便是。
平日里在江州,她早膳后会去几家铺子转一圈,再回漪澜苑一面吃瓜果一面看账本。
午休一个时辰后,在自家院子里荡会儿秋千,或是与崇陶效猗一起看破竹他们在湖里捞鱼抓螃蟹,有时去姨母所居的苏氏别苑泡一泡汤泉,偶尔赴宴,和罗姝几个投缘的姑娘聊一聊各家轶事,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可晏时锦一来,就害她在这布庄里憋了一整天,不知有多忿闷。
掌柜的见这位小东家将账本和每日盘点的售卖记录翻来覆去地来回看,不知是何意,汗都出了一头。
他抬手擦了擦拧成川字的眉心,陪笑道:
“小小姐累了一日,可要歇一会儿?”
顿了顿,他
又似想起了什么,笑道:
“对了,听说今日隔壁的茶楼请来了扬州知名的说书人,最擅长讲各种奇闻异事,您可要去听个新鲜?”
“那儿的茶点也不错,咱们铺子里的餐食简陋,也不知您午膳吃不吃得惯。”
纪云瑟撑着脑袋,眼睛没离开账本,实话实说道:
“我不喜欢喝茶。”
掌柜的干笑了两声:
“也对,年轻姑娘都不喜饮茶。”
他看着账本在小东家的手里都快盘烂了,狠了狠心,又道:
“还有对面的香樽楼,据说前两日新来了个扬州的厨子,最擅淮扬菜,姑娘可要去尝尝鲜?”
“别的不说,他家刚启了酒窖,开了几坛二十年的老酒,这两日门庭若市,生意好得很呐!”
纪云瑟听他如此说,又见他不停地擦汗,才自觉今日看这些账本着实久了些,她瞧了一眼窗外暗下来的天色,接口道:
“好,我去看看。”
总之,她不想回去面对那厮,好不容易逃出京城过着舒心的日子,她一点儿都不想跟过去再有一丝联系。
可是她已经假死逃了一次,又不能再用这一招。她心烦意乱,罢了,别想了。她与晏时锦的纠葛,能拖一时是一时。
掌柜的亲自带着她去了酒楼,给她要了个二楼的雅间,推开窗就能瞧见楼下的天井。
当真是热闹,原本那简单的高台上是乐伎们奏乐,今日恐是为了迎合觥筹交错的一桌桌宾客,都换成了舞姬跳舞,偶尔有优伶表演杂戏。
掌柜的为她点了几个时兴菜,又叫了一壶酒来,问了她不用相陪后,方自行回去。
赤霄恭敬地守在门外,崇陶和效猗见自家姑娘无精打采提不起兴致,也都淡淡的不说话。
纪云瑟叹气不断,就连吃着平日里最爱吃的菜也是味同嚼蜡,她心情烦闷地饮了好几杯酒。
心里还不忘把晏时锦那厮骂了八百遍,都是那王八羔子,让她一个富商的好日子戛然而止,有家不能回,躲在外溜溜达达一整日!
她不是看不出那厮的打算,总之,她绝不会跟他回京城!
见她心情不好,连崇陶也不惯着她,压着她又要去添酒的手,劝道:
“姑娘,你别再喝了。”
纪云瑟皱着眉头推开她,效猗见状,抿了抿唇,道:
“姑娘,您打算怎么办?”
她见那位世子爷的架势,不把自家姑娘据为己有,是誓不罢休,纵使姑娘不愿,可那位的身份地位,谁得罪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