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权臣(274)
她知道,有人一直等着她出手害皇后,但区区一个嫡子有何了不起,她何曾放在心上?直接夺了这江山不是更好?
永安帝怒火中烧:
“放肆!你们弑君篡位,天下臣民岂会容你们!”
“天下人?”
夏贤妃轻笑一声,
“天下人只知,陛下在秋狝中遇刺,本就已受伤,而见裕王因救驾而身死,更是悲恸过度,弥留之际,传位于唯一成年的皇子-蔚王,此乃天命所归,众望所趋。”
赵檐将空白诏书和玉玺放在永安帝面前的案桌上:
“父皇,您有一日时间考虑,明日此时若无诏书,儿臣就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永安帝死死盯着那方玉玺,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夏贤妃转身欲走,又似想起什么,回头淡笑一声:
“对了,陛下不必指望有谁救驾。谢绩已伤重被俘,翻不起波浪。”
“至于晏时锦,就算他有命活着回来,孤身一人也无力回天,不过是死路一条!”
她颇具意味地看了一眼纪云瑟,带着一抹笑意,与赵檐一同步出殿外。
夜凉风起,殿外秋风呼啸,卷起院内残叶,仿佛预示着风雨欲来。
黑衣甲卫奉命散去,退至殿外把守,嫔妃们踉跄着过去抱住了自己的孩子,哭泣声一片,昏暗的烛火映照着满殿的惊恐与绝望。
李妃扑到裕王身边,颤抖着手指探向他的鼻息,哽咽着一遍遍唤他,却得不到半点回应。宫人们哆哆嗦嗦地行至自家主子身旁,泣不成声。
江守忠纵是见过许多风雨,此刻亦是面色苍白,手足无措地上前扶着永安帝,问道:
“陛下,这该如何是好……”
永安帝摆摆手:
“先别慌,诏书没有到手,那逆子还不敢动朕。”
他先看了赵檀的伤势,向江守忠道:
“你随身带着的护心丹先给他吃两粒,都是皮外伤,暂时不会有大碍。”
江守忠连忙从荷包内取出丹药,颤抖着塞入赵檀口中。
孙雪沅安抚了赵沐晗后,先去瞧纪云瑟:
“云瑟,你没事吧?”
纪云瑟摇了摇头,心中却在思索着夏贤妃的话,孙雪沅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
“别担心,世子智计无双,武功亦不俗,定能化险为夷。”
纪云瑟点点头,她相信晏时锦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做局,否则,夏贤妃不会费尽心思把她一同请到这碧霄宫来做人质。
她更担心的是眼下他们的处境。孙雪沅也明白,她挺着肚子走到永安帝身边,握住他有些微凉的手,道:
“陛下,诏书不能写。”
“臣妾和公主,不怕死。”
永安帝另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点点头,道:
“朕知道。”
“朕早知贤妃将昭儿送往南越有别的目的,只是没想到他们母子俩竟敢在秋狝时逼宫。”
江守忠道:
“陛下,如今上直卫已经有部分被夏氏控制,羽林卫谢绩生死不明,唯有京北大营的兵马离得最近,但需得有陛下亲笔手诏方可调动。”
可是如今守卫森严,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纪云瑟询问式的看向身旁的破竹,破竹会意,点了点头。她立即起身,行至永安帝面前行礼,道:
“臣妇或许有法子将手诏传递出去。”
永安帝目光微动,纪云瑟继续道:
“请陛下恕罪,臣妇今日得贤妃假传皇后娘娘懿旨入碧霄宫时,就察觉有些不对,便将府中的侍卫扮成婢女模样带了过来。”
破竹在她的示意下上前一步跪下行礼:
“小人见过陛下。”
众人听见他的男子声音,皆吓了一跳,永安帝倒是面不改色,抬手示意他起来,问道:
“你有何法子?”
破竹道:
“小人曾学过驯养苍鹰,见围场附近苍鹰众多,小人可以用哨声将它们吸引过来,将手诏带出碧霄宫,交由小人的兄弟送往京北大营。”
永安帝抓住他的肩膀,道:
“有几分把握?”
破竹略思一瞬,道:
“苍鹰飞行快而灵活,不容易猎杀,小人有七成把握。”
“七成?”
一旁的江守忠先拍手跺起脚来,“这万一被发现了,可不是负薪救火?”
永安帝睨了他一眼,看向破竹,颔首道:
“好,你去送。”
风险再大,也要放手一搏。
他行至西侧殿的案桌旁坐下,思了一瞬,撕下一侧明黄的衣角,提笔疾书。
片刻后,永安帝搁笔,将那片明黄衣角递给破竹。
破竹双手接过,行至偏殿的屏风后,脱下了不适合他尺寸的婢女外裳,里面是平日常穿的玄色侍卫服,身材亦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他推开里侧的槛窗,往外瞧了一眼后,随即悄无声息地跳出窗外,沿着柱檐迅速窜上了庑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