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权臣(280)
晏时锦握住她的手,贴在唇畔:
“你愿意为我守寡?”
而不是学她姨母一般,养一院子的面首?
纪云瑟闻言一愣,随即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你这人……说什么浑话?”
“我不理你了!”
她作势就要走,却被男子一把拉入怀内,笑道:
“放心吧,卿卿,我怎舍得你守寡。”
纪云瑟张开手抱住了他,所有不安的情绪骤然在此刻消散,她低低道:
“你真的吓死我了。”
从晏时锦奉旨前往送亲起,她便每晚睡不安稳,听到夏贤妃说他不知所踪,更是担心不已,昨夜虽见了他一面,但心知他面对的是这般宫变的惨烈,她的心愈发揪紧。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如此在意一个人的生死。
原来,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了她的心,她不能失去他。
晏时锦捧起她的脸颊,在她的眉心落下一道吻: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好生回去歇着,等我。”
纪云瑟埋在他的怀里点点头,随即“嘶”了一声,眉头微蹙,抬手抚着额头,点了点他下颌的胡渣:
“你扎到我了。”
晏时锦低低笑出了声,伸手摸了摸她的眉心,正待说话,却听身旁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指挥使,好了么?”
“属下……嘶……”
“可能…快熬不住了…”
纪云瑟才发觉有个浑身是伤的羽林卫被两人搀着跟在晏时锦的身后,透过他面上的血污,细细辨认之后,她捂着嘴惊呼道:
“谢…谢统领……”
“你…你怎么了?”
谢绩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声音沙哑:
“见过世子夫人。”
“我…我没事…”
晏时锦略露几分不耐,向另外两人道:
“还不先带他去寻太医!”
谢绩:
“……”
明明是这位指挥使大人在路上拦下欲找太医看诊的他,说让他坚持一会儿,先将陛下在围场被蔚王刺杀的细节禀报清楚,他这才勉强撑着一口气,跟了过来。
要知道,他前日在围场为了救陛下就已经中了一箭,侥幸逃脱后,随便寻了些草药稍稍止血,一路快马加鞭去搬救兵。强行压制住肩头的伤势拖延了这许久,又有昨日一夜的带伤打斗,此刻终于到了极限。
谁知,这位上司碰上夫人,竟然忘了身旁还有他这个重伤之人!
纪云瑟见谢绩脸色苍白如纸,一副虚脱的模样,忙松开晏时锦,道:
“你快去吧!别再误了谢统领寻太医。”
晏时锦看了一眼被搀扶着慢慢挪着步子的谢绩,安慰她道:
“无妨,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向来皮糙肉厚,扛得住。”
几步之外的谢绩:
“……”
纪云瑟心知自己不能再耽误他的事了,赶紧推着他往前走,晏时锦拉着少女的手轻吻了一下,终是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向不远处的破竹吩咐道:
“好生送夫人回去。”
~
碧霄宫内,永安帝神色沉戾,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绣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上面绣着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虎头,远去的记忆袭来,他的手忍不住颤抖,片刻后方接话,道:
“你是说,这些绣线中,含有川乌之毒?”
沈绎道:
“正是!”
“所有的黑色绣线,皆是与川乌同煮了至少十二个时辰之后,染上的颜色,绣在当年皇长子用的被面和枕面上。”
“皇长子不过是个几岁的孩童,每日受毒性熏染,日复一日,自然积重难返,终是不治夭折。”
永安帝眼神骤冷,声音低沉而压抑:
“那为何当日没有循到一点蛛丝马迹?”
沈绎跪下俯首:
“禀陛下,微臣的生父,正是当年的太医院正贺景天,父亲虽不常服侍皇长子,却在见了皇长子的遗容后有所怀疑。但因事关重大,且一直没有找到毒素置于何处,他不敢妄下定论,便暗中将皇长子日常所用之物都留了个样本。”
“谁知,在他查询皇长子素来的脉案时,被夏贤妃的心腹发现,死于非命。”
沈绎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夏贤妃,从容道来:
“后来微臣有幸入宫继承父志,在发现太后娘娘的沉年痼疾有异常后,便重新调查当年微臣父亲遗留下来的线索。”
永安帝手指深深掐进了掌心,眼中寒意更盛,带着凛冽的杀意:
“你说什么?”
“太后,也是中毒?”
沈绎道:
“当微臣得知,当年太后娘娘经常夜里陪伴被病痛折磨,难以入睡的皇长子,就敢肯定,太后之疾,亦与此毒有关。”
“只是,太后是成人,且不会时时日日接触,故而毒性发作缓慢,渐渐地毒性积累,才发展成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