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荣华录(249)+番外
“不靠政绩才干升迁,只做这些行径,剑走偏锋,我便是有幸能入内阁,身下的位子也如空中楼阁,落不到实处……自毁根基啊!”
“枉我读了这十几年的圣贤书,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连父亲与母亲何时行差踏错的都无所觉。一室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这道理我竟是今日才懂,我愧对圣上,更愧对列祖列宗!”
吕氏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以顾元启的脾性,知道这些后会自愧自责也属正常,但这又是愧对圣上,愧对列祖列宗的,是不是有点儿太严重了?
他升迁的路是走的脚步虚浮了些,但总归是有才干的啊,总比那些无才无德的要强上许多,不算是德不配位。
“爷您是不是想的太过严重了?”吕氏目光一转,试探地问道:“还是方才公爹叫您过去,还跟您说了旁的什么事儿?这才叫您如坐针毡?”
顾元启默了默,但夫妻一体,他往日里与吕氏也向来都是无话不谈的,纵然觉得父亲做派实在是叫人难以启齿,却还是酝酿了一番,如实与吕氏说了。
吕氏刚开始还算镇定,但一双美眸却在顾元启的话语中逐渐睁大,满眼的不敢置信道:“这……天家议储,是有关国本的大事,咱们侯府本就出了两位娘娘,此间行事更该小心谨慎才是,怎么能冒着头往上凑?”
这简直是在找死!
皇帝可不是任由外戚专权的君王,他既不昏庸,也不软弱,独掌朝纲多年,夙兴夜寐,把个风雨飘摇的朝廷扶正扶稳,就连齐国公府和其背后的世家,不也是说收拾就收拾了?
永定侯府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皇帝看着贵妃的颜面,多照拂几分罢了,平日里行事张狂不算,竟还敢生出左右皇家立储的念头来?就算你有那做个权倾朝野的外戚的野心,也该睁大眼睛瞧一瞧,当今皇帝是不是能任人摆布的啊!
只凭一腔热血就敢冲上去的,究竟有没有脑子?
这可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了。
吕氏沉默,跌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暗自琢磨着现在与顾元启和离还来不来得及……但她孩子都生两个了,哪儿还脱得了身呢?
越是琢磨,头就越痛,她仿佛已经瞧见了日后阖府上下抄家流放的景象。
夫妻俩一个迷茫怅惘,一个心惊胆颤,最后还是吕氏一个机灵,猛然抓住了顾元启的手,略有些激动道:“妾记着爷曾说过,贵妃尚在闺中时,您也曾照拂过一二,这其中……总有几分兄妹情分的吧?”
顾元启不明所以,思索一番,迟疑道:“贵妃娘娘与家中长辈都算不得亲近,毕竟是我们亏欠她良多,娘娘对我……”
他想着顾瑾入宫前日,自己去看她时的景象,摇头叹息道:“想来娘娘也不算喜欢我这个兄长,只是能说上几句话的情分罢了。”
能说上几句话也行啊!
看贵妃对老夫人和婆母的态度,那是连好好说句话的情分都不会有。就这样,两人到了贵妃面前还那般不知所谓,想着端起长辈的谱呢,指望着通过女眷来求贵妃是行不通的,顾元启这边情分再微薄,也是目前唯一能试一试的了。
吕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都在放光:“这就好!这就好!想是以陛下对贵妃娘娘的宠爱,只要贵妃肯为咱们说句话,陛下也是能放过咱们一马的。或许荣华富贵不复从前,但这满门的性命总是能保住的!”
顾元启呆愣住,他大体明白吕氏的担心,却并没觉得会到祸及满门的程度。
“夫人,你是不是太过忧心了?”
父亲行贿买官的事情,他上一道请罪奏疏,最严重的也就是丢了官位与功名,总不至于危及性命。至于立储,朝中大臣都在各自站队,不多他们永定侯府一家。他们府上本就与两位小皇子有亲,真站在五皇子,六皇子身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吕氏恨不得把手中的帕子搅碎,暗恨顾元启是个榆木脑袋,只知道闷头做事,不知分析情势,到现在还没悟透公爹的心思。
“这可不是妾想多了,恕妾不孝,妄议长辈几句,爷就没想过,公爹这是起了当外戚的心思,想要做朝堂上说一不二的权臣呢!”
顾元启冷下脸:“这话可不能乱说,父亲是对两位小殿下有所祈盼,也是望着能借小殿下的光,让侯府更进一层,外戚他或许是敢想一想的,但权臣……”
不是顾元启小瞧了自己的父亲,当初他身为侯府次子,没有爵位承袭,只能走科举一途,下场好几次,却连个秀才都没捞着,这样的人想做权臣?
要不是大伯年纪轻轻的就战死沙场,也轮不到他捡漏做这个侯爷,没准儿现在还是个富贵闲人,连朝堂的边儿都摸不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