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微雨与时归(168)
宅子买下,李元恒拿上前些日子寻来的一支碧玉簪,借口要提前给沈柔止过生辰,就将人接出了府。李元恒身份在此,王氏早已习惯两人出府相会,只将人送到屋外就转身回了屋内。既不见刻意的谄媚逢迎,也未失了官夫人的矜傲,不远不近,恰到好处,这让李元恒又坚定了将沈柔止接出钱府的心。
和煦的春风拂面如女子的一双柔荑轻抚,让人从头到脚都生出种说不出的舒适。
李元恒打开一只半掌宽的锦盒,拿出一根通体碧色的玉簪。玉簪雕刻简单,几朵绿梅盘桓而上,颇有一种清冷出尘的气韵。他将玉簪递与沈柔止,道:“这是前些日子偶然得来的一块玉石差人雕刻而成,你瞧瞧可喜欢?”
沈柔止接过,只觉这玉簪触手温润,如少女肌肤滑腻,再瞧簪上绿梅,清雅美丽,与她常用的钗环甚是不同。她一眼瞧出这玉簪价值不菲,有些忐忑:“这会不会太贵重了?若是被我不小心磕了碰了可怎么办?”
李元恒道:“你只管说喜不喜欢。”
柔止摩挲两下,“喜欢是喜欢,我就是怕......”
李元恒看着她:“喜欢就好。”
河岸两侧有供游人歇息的石凳,李元恒引她坐下,道:“这是我给你的,不管价值几何,它都是个物件,况且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我是你未来的夫君,送你一根簪子不是再正常不过么。我又不是那街上的乞丐,拿不出买簪子的钱。好好收下,下次再见时戴给我看,可好?”
沈柔止点点头,有些忸怩起来。李元恒瞧着她小女儿家的作态,心化成了一滩水。倏忽又想起将要说的事,心又化作了磐石。他将锦盒递给沈柔止,看着她小心翼翼将玉簪收到盒中,道:“我在静怡坊寻到了一处两进的院子,院子不小,住你们兄妹二人绰绰有余,不如你和沈兄找个时间从钱府搬出来吧。”
柔止错愕,满眼疑惑:“在舅舅家住的好好的,为何要搬出来?”
李元恒早就想好劝说之词,道:“年后你回京之时我就与沈兄说过要接你到侯府上去住,只是沈兄说你我还未拜堂,算不上真正的夫妻,让你住在侯府上于礼不合,恐有损你声誉,我也就答应了还让你住在钱府。只是舅舅毕竟不是父母,又有舅母在,住的时日久了难免招人厌烦,何况那钱府并不大,你也和你舅家表妹住在一个院子,连府里给钱荣准备的书房也被沈兄所占。我们不能仗着舅舅舅母人好就不知所谓,况且你我二人就要成亲,那宅子只是暂居,待日后你进了侯府,正好给沈兄当做宅邸,届时兄长请人宴饮也有了去处,岂非一举两得?”
沈柔止被他说动,思索良久后道:“那宅子花费不少吧,我还有些银子,许是不够,等日后织染坊赚了钱,我再给你。”
李元恒拿起一双柔荑,道:“我们有婚约在身,夫妻本该一体,给不给又何妨。”
春风拂柳,游人如醉,沈柔止望着河面,内心安宁......
第113章 情深缱绻
沈柔止这边应下,沈毅那边也好说服,他只是反对两人礼未成之前住在一府让人看轻了自家妹妹,对住在未来妹婿买的宅子里倒是乐意的很,毕竟他是他名正言顺的大舅哥,只是读书人的风骨让他有点拉不下脸,以往的俸禄他大半都交给了舅母,剩下的小半除去宴请,所剩无几,悉数都交给了李元恒,道权当他是租住,等他二人礼成再作他法。往日官场上他不曾蹭他大将军、代丞相等名头的便利,都有不少人都在背后议论他们二人许是不和,否则怎么官场上两人毫无接触,私下里也甚少往来。他倒是不甚在意这些闲言碎语,要知道朝堂家宅俱是一体,这些官员将官场上的这些明里暗里的龃龉说与自家妻妾也是寻常,女子再添油加醋一番,指不定会传出些什么难听的话来,若因此惹了妹妹心烦,就有些无谓了。是以,他循规蹈矩,安心在翰林院修书观政,日子长了,众人见果然没甚可说的,便不再关注他这个微末小官。
兄妹两人说定,寻了个舅舅舅母都在的时候将此事说了。舅舅舅母两人都是一惊,住的好好的突然要搬出去让夫妇两个不解,尤其是舅舅钱文昌,他有官职,虽是闲职也得日日上衙署点卯上值,他见自家外甥外甥女与夫人相处和谐,便甚少插手后宅之事,今日突闻外甥外甥女要搬离钱府,头一个怀疑的就是王氏苛待了两人,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就要骂人。
兄妹两个见大事不好,急忙上前,一个拦住舅舅不让他上前,阻止他说出伤人的话,一个细心安抚舅母,温声劝慰。沈毅好不容易将暴躁的舅舅安抚好,解释道:“并非舅舅舅母待我们兄妹二人不好,只是在钱府叨扰许久,我们兄妹二人心中实在是觉得愧疚得很。钱馨表妹明明可以独住一堂院落却要与柔止分享,钱荣表弟的小书房也时常被我占着,表妹表弟宽厚不与我们计较,我们却不能不知好歹。其实早在柔止此番回京前我们就想着要买个宅子作她出嫁前的娘家,日后我也好有个落脚处,只是柔止又折腾了个织染坊将手中银钱用了个干净,我的俸禄除去我们兄妹二人在府中的吃喝也所剩无几,这才一再耽搁。如今,柔止未婚夫婿先将这个钱掏出来,倒省的我们发愁。且那宅子虽和靖安侯府在同一坊,离钱府也不甚远,日后我和柔止也会常来看望舅舅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