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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微雨与时归(65)

作者:悠悠木子 阅读记录

沈柔止如丢了魂一般,乍然听见兄长声音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杨恕轻轻晃动她扶着的手臂,才魂归躯体,望着杂草丛躺着一脸焦急的兄长,强打精神,道:“没事,流民袭击军营,是杨大人将我们带到此处躲避流民,夜里漆黑,我不小心摔到坡下才弄得如此狼狈,现在没事了,哥哥不要担心。”

沈毅瞧着妹妹的样子不像摔到坡下那般简单,正想再多问几句,就见杨恕在一旁给他使眼色,不欲让他多问。沈毅知道妹妹不是那般矫揉造作的闺秀,她既不想说便有她不想说的道理,遂不再追问,只让两人一同坐下歇息。

天边渐起鱼肚白,如今一人伤重,一人受惊都离不开人,可杨恕只能背起一人,思索一夜,杨恕决定先回军营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所幸,那股流民死的死,剩下的人将军营洗掠一空后也早已不知去向。杨恕在帐中找到鸣镝射向天空,牵上马去将兄妹两人驮了回来。留着给沈毅看病的军医不知是死了还是逃了不见踪影,杨恕只能烧了一壶热水让大家暖暖身子,余下就只能枯坐等人来救。

好在李元恒虽忙于政事,对二十里外的军营也多有关切。听下属军营处有鸣镝求援,立马放下手中政务,带了一队人马飞奔而去。

李元恒走近军营时,破败的营地,随处可见的尸首令他心中一沉。杨恕精神紧张,早在听到远处的马蹄声时就在营地大门处等候。瞧见是自家公子,才终于放下心来。他小跑到李元恒马前,将昨夜之事挑紧要处告知,说道沈柔止的遭遇时,双手高举马鞭,跪在马下,请求责罚。

李元恒心痛如绞,知非杨恕之责,拍了拍杨恕肩头,便向帐中去了。

沈柔止一夜未眠,双手抱膝,将脑袋深深埋在蜷起的双膝,听不见外界的一切声响。李元恒轻轻走近她,想将她抱入怀中,可手刚碰到她肩头,一声凄厉的叫声从弱小的身体里迸出,“别碰我!”

李元恒急忙后退一步,安抚她:“柔止,是我,李元恒,我来晚了,对不起。”一行清泪自眼中滑落,他恨不能手刃欺辱她的人,然而此时只能温言劝慰眼前人。

沈柔止似从惊惧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人的面容渐渐清晰,她张口欲说些什么,只是还不等李元恒上前听清,她就晕了过去。

第42章 人之困苦

自那日之后,沈柔止仿佛坠入无间地狱,恶鬼缠身,时时刻刻在耳边提醒自己不洁。她痛苦,无助,想从中逃脱,却身乏心苦,不能挣脱。

沈柔止撑到哥哥被妥善安置,一双杏眼便逐渐黯淡,只望着虚空,似一具不知喜怒,不懂愁苦的傀儡,任凭你不管是扮丑还是变美,也不管你是讲奇闻异志还是插科打诨,她自在一方,不受干扰。

舅舅一家想将她接进府中照顾,但她对任何人都不给一点儿回应,唯有李元恒和杨恕主仆二人唤她时,她会抬眼看看,虽眼中仍是一片死寂,没有半分波动,也不管你将她带到何处,众人还是抓住了这一点儿不同,与钱舅商议之后,李元恒将她接进了护国公府。

李元恒父母早已乡下颐养天年,李府只剩下几个老仆看家护院。彼时李元恒只去看了一趟,只觉得叹不尽物是人非,画不全斗转星移,双亲或许不是偏心,只是以自己的方式爱护儿郎,然而身为人子无法感同身受,才使隔阂愈来愈大。偏心也好,宠爱也罢,正是无法改变的过往才成就了今日的自己,而在孤寂的夜里照亮自己,温暖自己的那一抹烛光如今却变得愈加暗淡......

沈柔止住进靖安侯府李元恒正院旁的一栋单独名为月至的小楼中,楼有三层,一楼会客,二楼卧房,三楼则是阁楼,用来堆放杂物。李元恒隐去沈柔止遭遇将兄妹二人的近况写信告之沈父沈母,并借口她用不惯旁人嘱咐小环尽早赶来京城伺候她,虽知效用不大,但猜想熟悉的人照顾大抵是有些好处的。

沈柔止每日在二楼卧房中连床都不下,李元恒买来的照顾她的婢女荷花倒是个有经验的,说这种情况不可硬来,只需常与她说说外头的好,何时愿意出门再出门。

李元恒晨起来小楼中看她一眼,下值后在她房中与她一起吃饭,与她讲些朝堂上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她虽没有回应,但他总觉得她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将自己困在名为贞洁的牢笼中无法自拔。

沈柔止初来时,只会抱着双膝蹲在床脚发呆,每日吃饭时只要不饿,任你好话说尽也不张嘴,苦的舌根发颤的药更是难以入口,逼得急了,逮着什么咬什么。连照顾惯这类病人的荷花都渐渐有些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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