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亲夜,他亲手将我锁进太子寝宫(45)
他气息微弱,看上去貌似睡着了,其实已经是半昏迷状态。
她疾步走过去探脉,玉指只一搭,秀眉便蹙了起来。
高热引起了惊厥,另加遗传性疾病,确实非服用牛黄丸不可。
“刺啦——”
她忽然将药单撕下一截,转身掀开药柜,取出一颗牛黄丸塞进老汉手里。
又将一袋碎银放到台前,“缺的银子,从我每月的诊金里扣。”
钱掌柜急得跺脚:“小姐!怎么又从您诊金里扣?您这个月都接济多少病人了?”
沈语凝波澜不惊,“谁说我接济人家?他们病愈了,都要为医馆做活。”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位老汉,“老伯,你欠医馆四两银子,记得开春后,去山上采几筐虎钱草过来。”
“每年至少送二十筐,连送五年!”
她声音冰冷,面无表情,但老汉却听得老泪纵横。
虎钱草漫山遍野,岂能和珍贵的牛黄丸相比拟?
别说每年二十筐,即使是四十筐,他也是划算的。
沈大夫如此这般,既是救了他儿子的性命,又免去了他讨药的尴尬,当真是活神仙啊。
“哎,哎,好!小人一定谨,多谢沈大夫的救命之恩!”
话音未落,门外又传来哭嚎声。
一位妇人踉跄着扑进来,怀中还裹着一个带血的襁褓。
“沈大夫救命!”
“我儿被院墙石头砸中了头,血流不止。去了其他医馆,人家光包扎和缝伤口都要收十两银钱,还不包救活。”
妇人哭道:“我男人凑不够钱,说马上要去宫里当太监换银子了……”
“求沈大夫先帮忙看看,等我儿好了,我们再做牛做马还您!”
沈语凝见那小儿嘴唇发白、气若游丝,心头一急,没说一句话就将婴儿接了过去。
转瞬间已将银针扎入了他的虎口。
“阿桂,煎两副麻沸散来!”
“钱伯,快去取凝血草捣汁。”
“来旺,准备缝针和桑白皮线,要快——”
针线在沈语凝手中快速翻飞,她皱着眉、低着头,整个过程甚至没看妇人一眼。
妇人在一旁抹眼泪,“都说沈大夫不苟言笑,没想到是面冷心热的活菩萨,我儿今天……”
“住口,不许出声!”沈语凝态度冰冷,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这小孩伤势过重,能不能活,她不能保证。
“啧——”
裴砚舟在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嘶了一声。小声抱怨了一句:“太凶!”
但不知道为何,他此时心里却温暖无比。
一双英俊的丹凤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那张美丽的小脸,唇角向上弯起。
妇人含泪退到一旁,既担心孩子身体,又担心严厉的沈大夫诊金比旁家还高。
汗水从沈语凝的额上一点一点沁出来,又被医童们用绢帕轻轻拭去。
过了许久,孩子的面色终于恢复如常,总算救了回来。
“这诊金和药钱……”妇人怯怯地开口,担心今晚自己走不出医馆门了。
“今日诊金就不收了,让孩子爹帮我们医馆挑三个月草药。”沈语凝依旧云淡风轻,已经在麻利地收拾缝针了。
“什……什么?”妇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语凝挑了挑眉,“怎么?真想让孩子爹进宫当太监?”
“活菩萨!”妇人鼻子一酸,对着沈语凝又要跪下来。
沈语凝一把拦住她,“别哭,别跪了,我怕折寿,真的。”
“噗——”站在暗处的裴砚舟又是忍不住小声笑了出来,“她怎么这么坏?对待病人就不能温柔些?”
一股非常复杂的情愫从心底涌了上来,烫得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沈语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明明应该是个心思歹毒、唯利是图的人才对,为何会对穷苦百姓如此宽容?
难道人真的会变吗?
孩童时期是个坏人,长大就忽然转性了?
而且,她的医术确实好,沉稳内敛、低调谦虚。
他记得如烟经常有意无意地嘲笑沈语凝——矫揉造作、绣花枕头,说她拿银针的姿势不是为了治病,而是展示她的傲人身姿,还说沈语凝是个实打实的坏女人……如今看来,是多么讽刺啊。
裴砚舟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的沈语凝。
她娇吗?
确实很娇!皮肤吹弹可破,脸蛋很媚,身材更是妖娆。
坏吗?
也坏!她对那些百姓态度并不好,甚至还有些严厉。
但是,沈语凝却不收贫苦人的诊金,甚至还倒贴银子……
她明明长相美艳,却没有半点轻佻之气。妩媚尽显,但眉眼里却全是正义。
这样一个医女,柔中带刚、媚中带狠,强烈的反差感,实在让人挪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