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草贵人(235)

离去的时候，杜志的怒火，几乎要将丞相府的竹楼都烧了起来。

出嫁的日子，在煎熬中到来了。没有准备嫁服等事情打发时间，花艳每日都像行尸走肉一样，任由侍女帮她的双眼敷药，在她的喉咙上涂抹消炎的药膏。

“艳儿……艳儿……”

在感受到她的那层阻碍后，杜志很是激动地抱紧了花艳白皙得有些透明的躯体。

之后的两三年，她连续生下了杜若和杜苑。而那个女人，也如杜志所说，封了个妃位，在汤谷宫的一个角落里默默生活。杜志也真的没有再去找那个女人，更没有纳其他的妃子。日子似乎没有什么波澜，却也让她的心，慢慢地平息下来。

“这样的话，为什么还会有奴呢？”

奴颤抖着双唇，用她那仅剩的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花艳，那经过岁月的沉淀后，依旧美艳的脸。

“是啊，是母后太自以为是了，才让奴来到这世上受苦的。”

花艳叹息一声，却继续往奴身上注入她的力量。奴被蛊皇的毒液腐蚀得太厉害了，她这么努力地注入她的力量，却像泥牛入海，几乎没办法阻延一点点将她的身体化为灰烬的速度。

就在杜苑出生后不久，杜志受到奸人挑拨，对扶桑国发动了进攻，想要让汤谷国改变称臣的命运，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国家。

“你是谁？”

一天夜里，独居的花艳的房里，闯入了一个陌生的男子。他对着她挥出了一阵烟雾，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日醒来，房里的布置，甚至她身上的衣服被褥都好像没有被动过，可是她知道，她被人侵犯了。

杜志去打了多久的仗，那人也就潜进来多少次。她布置了许多的宫人侍女守着，都竟然毫无作用。甚至她叫了两个侍女和她一起在床榻上睡觉，都无法改变，每晚都被人侵犯的遭遇。等到杜志回来，她惊恐地发现，她怀孕了。

“那段时间，母后每日都担惊受怕。若儿和苑儿都那么小，杜志打败回来心情也很不好。如果母后在这样的情况下诞下孩子，那我们母子几个会遭受到的待遇，是可想而知的。所以，母后以身体不适为由，回了丞相府小住。也在那段时间，母后用蛊术，将你催生了出来。”

奴一点都不像花艳。她的眼睛、鼻子、嘴巴甚至手脚，都是长得圆圆的。她没有遗传到花艳的美艳，但更多的是白白嫩嫩的可爱。抱着这个在惊恐中生下的早产儿，花艳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叫最为信任的侍女，将她放到外面孤儿聚集的地方。

“对不起，儿啊，母后没有照看你一日，只能听着玉香将你带走，看着你在那样不好的环境里活下来，却这么乐观，母后心里，真的很愧疚。”

花艳流下了泪水，为了花丞相的位置，为了杜若和杜苑的位置，她不得不选择，牺牲了父不详的奴。

☆、香消玉殒

“花艳，你也有今年啊。”

回到宫里，花艳深居简出，还是在一次宫宴前，遇见了杜莱的母妃。她这句话，和扫向花艳肚子的视线，无不昭示着那件事，和她有关。

“你想要干什么？”

花艳不傻，如果这件事捅到杜志面前，她的孩子的未来，就很难说了。

“不干什么，就要你也教我们杜莱蛊术而已。”

那女人，普通的样貌，普通的身材，就只是凭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和圆圆的鼻子，还有圆润的躯体，就让之前的杜志把持不住。也实在是有点手段。

花艳没办法，她教给杜莱的，是他们花家特有的蛊术。不过，只有花家血脉的女子，才能真正学到精髓。所以杜莱一直学得不上不下，正如他在杜若面前，就和温和敦厚的皇长子形象一般，没有什么杀伤力。

“然后，你教给杜若和杜苑的蛊术，不得超越我们莱儿。”

在叫了侍女将她以前一直随身携带的一个香囊交还给花艳后，那女人又传来这句话。

而这，也成为杜若和杜苑无法理解花艳，选择慢慢疏远她的一个开始。

“花艳，你竟然……你要报复本王，又何必用如此方式？”

某个晚上，当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杜志捉奸在床。

“我……”

那个男子，在她身旁暴毙，她死无对证。

“没想到我花艳的一生，就如此被葬送在汤谷国的深宫争斗中。杜莱的母妃没有因此而变成皇后，而我，也从此和杜志死生不相见。”

花艳说完这一句，唇色变得异常的苍白。

“母亲……”

奴伸手抱住花艳，这才突然发现，她的另一只手臂，竟然完好无缺地长回来了。

“儿啊，你就随母后，姓花吧。奴是他们为了作践你，而给你起的名字。母后给你另起一个，就叫花弩，□□的弩。你不要像母后一样，把一生都葬送在后宫。而是和□□一样，冲出宫外，去过你自由的人生。母后，母后没办法教给你完整的蛊术了。可是，你的蛊术，还是胜出了杜莱、杜苑和杜若许多。一定要记住，我们蛊术，不是用来害人的，更多是用来医治人的。弩儿，母后能给你的，就是这只手臂了。汤谷国的东面，靠海的地方，是当年十日沐浴的大温泉汤谷。你……让慕景希躲在那里吧。那里，是那个世界的任何邪魅，都不敢靠近……的地方……”

说到最后，花艳几乎是贴着奴的耳朵叮嘱的。她的姿势，就像一个普通的母亲，拥抱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一般，花丞相和墨明，都看不出她的虚弱之处。

历代汤谷国皇室的蛊术，其实都是花家传授的。花家，是当年花木来到汤谷国，和当地的土司生下的后代。那土司，便是杜志的祖先。随着她的湮灭，花家的血脉，就只有奴的身上才能传递下去。花木之前附身的时候选择了奴，就是因为奴身上有着她的一丝血脉。

“母亲……”

奴哭着，将花艳缓缓托到自己的怀里。

“母亲，您不要再传递力量给奴了。奴已经好了，您让奴，好好孝顺您，好吗？”

奴自小没有感受到父爱和母爱，突如其来的母亲，这么浓重的情感，她有些手足无措。她的双手颤抖着，极力要抱拢花艳。可是花艳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滑落到地上，渐渐冰冷。

“弩，对不起，母后没有尽过一日当你母亲的责任。幸好，你还是长得这么好，这么好……”

眼角滑落一滴泪水，花艳缓缓闭上了她的眼睛。她这一生，实在太累了。儿子女儿十多年都没有去理会她，丈夫也对她不闻不问，小女儿更是一直不知道她的存在。她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勇气了。

墨明上前，将奴揽进怀里。此时此刻，他们不需要任何交流。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

花录走上前，颤颤巍巍地蹲了下来，轻轻地，将花艳有些乱了的头发，顺好。

“艳儿，阿爸没想到，没想到啊……”

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和青梅竹马的杜志，在那深深的后宫里，竟然发生了如此复杂的波折。那个女人，竟然有如此重的心机，害得他们母子多年膈应，还坏了女儿的名声。他以为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杜志对花艳的真心，并非虚情假意。床头夫妻床尾和，艳儿嫁给他后，慢慢地就会为自己有个好的归宿，而明白他的一片苦心。没想到，却是害了自己女儿，二十多年的人生。

墨明很快就将汤谷国的所有残余的势力全部整合好，叫凌圣宇派南宫锐的儿子，驻守在汤谷国附近的南宫宏过来交接。杜志听说花艳死去后，竟然在押解到扶桑国的囚车里咬舌自尽。汤谷国正式并入扶桑国的版图，被楼兰俘虏的杜若，在听到花艳、杜莱、杜苑等人的下场后，心灰意冷，得了一场大病后，整个人都落了形。凌圣宇放他回汤谷戴罪立功，将那个世界留在汤谷的暗桩全部除掉。他完成任务后，就消失在汤谷山下的雨林里。有人说，他去隐居了。也有人说，他自杀殉国。众说纷纭，但从来没有人，看见他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