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浮(41)
直到第六首依然是首流行曲,喻兰舟疑惑着问:“为什么不是摇滚。”
“怕你会感觉吵。”
喻兰舟隐隐感觉陈燃这话好像把自己隔开了,她抬眼去看后视镜,超完一辆车后,唇角抿着浅淡的笑,说:“是吗。”
陈燃翻着自己列的歌单,低头仔细挑选着,“那我找一些平和一点的。”
“嗯。”
歌声先由一段男声引入,然后是带着故事感的女声:
我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你身上灼烧/我把我前世今生的心脏叠加在你的身上。
正唱到副歌处,有电话进来。
陈燃正看向窗外。
喻兰舟看了一眼来电人,滑动屏幕接听。
“她怎么样了?”
电话那端的人的声音一出来陈燃霎时间就转回头来,然后又扭头看着窗外,假装没有听见一样。
又是周镜汀。
喻兰舟直视着前方路况,温声答:“现在没事了。在我车上呢。”
“好,那我晚上再回拨。”
这些天,陈燃一次又一次咽下那个疑问:为什么救我?
此刻答案依旧明晰,是怜悯。
陈燃的手在车窗上绕了一圈,然后无力地垂下,拨弄着手机重新播放音乐。
最后一首音乐的前段是诗人般的吟诵,还没等听到副歌部分,就被陈燃切过去了,然后按了暂停键。
到达喻兰舟的别墅后,陈燃下车。
喻兰舟翻着屏幕去看刚才被陈燃切过去的歌曲歌名:我不愿再有来生。
第20章
进屋后,林妈接过陈燃手中的行李,领着她上楼介绍房间。
“陈燃。”喻兰舟喊了她一声。
陈燃回过头,身体站在那里,重重嗯了一声。
“整理好之后来书房一趟。”
“好,喻阿姨。”
半个小时后,陈燃站在书房门口,踌躇了一阵儿,她不知道喻兰舟会对自己说什么,心绪乱乱的,
碰上来送茶的林妈问她,“怎么不进去啊?”
“哦,好。”陈燃跟在她身后进去。
林妈把茶放在会客桌上,“喻老师,茶我放这儿了啊。”
喻兰舟从乐谱中抬头,“嗯,你出去吧。”
又对陈燃道:“坐。”
陈燃在离喻兰舟几米远的沙发上坐下。
喻兰舟的书房也有两扇落地窗,一面正对着屋外郁郁葱葱的树木,一面是远山。
陈燃如今就坐在远山的青和树木的绿映衬下,整个人像只小精灵,只是神情有些缓滞。
喻兰舟在沙发另一端坐下,身体放松了向后仰着,“尝尝茶。”
桌上的茶只有一杯,喻兰舟不喝茶,陈燃便自然端起,抿了一口。
还没来得及品出些什么,便听到喻兰舟问:“蔺阿姨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蔺这个姓很少见,所以陈燃很快反应过来。蔺静,就是一直抚养照顾陈燃长大的姆妈。
陈燃把茶搁下,身体坐正后,双手端放在大腿上不自然摩挲着,说:“那年的7月7号。”
喻兰舟又问:“你考上稷民大学了,是吗。”平京的985大学。
“是。”
喻兰舟的胸腔里生出一股烦躁的闷,像雾一样朦胧地笼罩在心头。
蔺兰是突发意外疾病走的,走之前甚至还在福利院门前挂起了宣传横幅,庆祝陈燃考取稷民大学。
这些事你是怎么一个人吞下的呢?
吞的时候该和了多少泪水呢。
“为什么发生了这些事后不找我?那人家里人要一百万,那不是你能解决的事。”
陈燃咽下从心脏里渗出的酸涩的泪,声音虚弱地说:“那时候,算是我一点点残存的自尊吧。”
“有什么自尊不自尊的,不知道当时你面临的处境吗?就那几句话,换来一年的牢狱。”喻兰舟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问,“陈燃,你是想让我感觉到愧疚吗?”
还没等陈燃回答,喻兰舟便继续说:“可是陈燃,我并不后悔我说出的那些话。所以如果你觉得我有亏欠你的话,抱歉,我并不会对此有任何补偿。”
“那您会觉得我是活该吗?”
“不,我不会这样认为。我只是说,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欠你什么。”
所以我也不能再据此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和得寸进尺了,是吗?
陈燃轻轻笑笑,回答她,说:“我知道的,您从来没有亏欠过我。”
喻兰舟沉默良久,问了她另外的话题:“那你还想唱歌吗。”
“我还可以么。”陈燃自嘲般笑着。
“只要你想,”喻兰舟目光沉沉看着她,“只要你愿意。”
陈燃上了热搜那一天,喻兰舟让徐婉定了回国的机票。
她还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陈燃不是他们说的那种“害了人还恬不知耻”的人。
徐婉去把那年的案件仔细查了一遍,发现了诸多疑点。
在7月4日前的一个月,有人报案说在嵊山路与弘新路交叉口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徘徊。
事故中死去的那名男子名叫邹安,曾因用自制弓弩虐杀小动物而被大学退学。
之后查出患肝病,事故发生前在等待即将进行的肝移植手术。
心肌梗塞去世后,邹安的大伯以家属的身份把邹安的肾脏做了捐献。
一年后,邹安大伯的家里起了幢小别墅。
每件事单看没什么,但合在一起,会发生这么巧的事吗?
在喻兰舟的施力下,过去的案件重新得到了调查:
按照时间线来说,便是当时21岁上大三的邹安用复合弓射伤了17岁的陈燃,警方没有捉到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