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浮(8)
“对不起,喻阿姨。”陈燃微鞠躬回应,然后退出门外。
她不能与喻兰舟交锋超过五分钟,不然之后剩下毫无节制的情绪败退。
贝斯手仇芳正等在门口,见陈燃出来后一脸惨白的样子便拉住她的胳膊问:“唉怎么了,你没事吧?喻指挥找你什么事儿啊?”
“没什么。”陈燃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臂抽出,“快到我们了吗?”
“还有两组。”
等颂歌乐队登台时,喻兰舟正坐在舞台下面抱臂冷眼观看着。
陈燃整理好乐器抬头时就正对上她的目光。慌促低头,又看向一旁的苏平安。
对方给她一个明媚的笑,陈燃稍定下心来。
歌曲响起前奏时,低迷闪烁的灯照在陈燃身上,浑身上下透着种半死不活的气质。
到了副歌时,却一改低落,情绪堆积着往上推,这时的陈燃像是雷电下的雨,恣意洒脱。
歌词有点模糊,只能听清几句:
晦暗,掠过的风。一湾海水。
失感,模糊的命。一颗灾星。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陈燃自歌曲中醒神,率先望向喻兰舟,对方却不看她。
喻兰舟一直认为乐队是要以现场的生命力取胜的。
现在看来,生命力是有了,但好像是向死的生命力。听过后,像淋了一场冰冷的雨。
已经表演完的上一组乐队鼓手在旁边小声评价:“炸了,破碎感拉满。”
颂歌乐队站在舞台上等候着众人的评判,陈燃距离台下的喻兰舟只有不到五米远。
负责人走到喻兰舟身旁,俯下身问:“喻指挥,您觉得怎么样?”
喻兰舟侧过脸问:“徐婉,你觉得呢?”
徐婉斟酌着喻兰舟的心思,不敢夸赞更不敢贬低,“整体氛围挺好的。就是感觉主唱气息有点短,体力好像不太行。”
喻兰舟对着舞台上的人轻描淡写道:“听见了吗?别倒在台上了。”
陈燃不清楚喻兰舟说这句话的目的,但她敢肯定,绝不是出于关心。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依旧回应道:“不会倒在台上的。”
喻兰舟没理会她这句回嘴,起身离开。
徐婉快走两步跟在身后问:“那……我们要签吗?”
第4章
“不签。”
无论颂歌表演成什么样子都不准签”是喻兰舟最后离开公司前吩咐的命令。
-
陈燃的第二家面试在两天后举行。
沿着公司的导航地址,苏平安再次看见了一栋熟悉的建筑。
她们乐队再次面试的地方和喻蓝艺术厅竟然仅隔一条街。
“那么巧?”
“就是那么巧。”陈燃从摩托车后座下来。
刚从阴影下走过来的石沐阳看了一眼艺术厅的名字,猛吸了一口烟吐出来后道:“唉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上次那个艺术厅吗,是喻指挥的吧。”
“长了眼的应该就能知道,名字都叫喻蓝了。”扎俩辫的贝斯手仇芳扇了扇空气,一脸嫌弃。
“我以为喻家只在杭临独大呢。”
苏平安走在前面回过头来吐槽:“我想你对喻家的财力有着错误的预估。喻兰舟虽然没参与排名,但实际资产多得吓人。”
陈燃沉默地跟着往街道另一半走。
此时喻兰舟正从车里出来,隔了十几米远看到那队熟悉的人,便问徐婉:“她们怎么在这儿?”
“喻老板的乐队招募也是在这周。”
喻兰舟没再说些别的什么,走进喻蓝艺术厅。
两个小时后,喻听舟那边的人打来电话,徐婉代为转达:
“喻老师,喻老板那边的人刚才来电话问您,喻蓝为什么没留下颂歌。”
“你怎么说的?”
“是您的主观喜好判断,”徐婉照实回,“然后她们就说,颂歌在逢金的去留也由您全权决定。”
“怎么忽然来问我的意见了,”喻兰舟放下乐谱,揉着额间,“我知道了。”
“那您打算……?”
“让她们滚去别家。”她还从来没有被别人拂过面子,除了陈燃。
“好的我明白了。”
“等一下。”
徐婉的手扶在门把手上,听见了这一句迟疑。
少在喻兰舟身上看见的迟疑。
她坐在沙发上,身体全部陷了进去。长发柔柔披在肩上,脊背的曲线像雪山的轮廓。
“让逢金签了,由着她们,自生自灭。”
“好的,我这就回复她们。”
没一会儿,徐婉又敲了敲门走进来道:“喻老板那边人事刚才又火急火燎打电话来,说不能签她们。她们中有个成员……”
喻兰舟低眉,眸光中有丝丝不耐,打断她,“逢金发什么神经?告诉她们,不管什么,签了就是了。”
“好的,我这就回复。”
“东西帮我准备好了吗?”
徐婉微躬身把车钥匙递给她:“都备齐了,也打电话通知露营场地了。”
“好。”
“对了,喻老师,星期一中午桃子请假那天,她说她在医院看见陈燃了。”
“她怎么了?”倒霉属性难道还一如既往?
“没有,不是陈燃,是陈燃的朋友骑摩托把别人撞倒了,病人家属在医院闹着,揪着她们的领子要赔偿。”
“严重吗?”
“那人的伤势不算严重。”
徐婉就知道喻兰舟要问,所以又去了趟桃子说的医院查清楚了情况。
-
喻兰舟想起过去有一天的时间段内陈燃的遭遇,不禁想:简直一个小倒霉蛋儿。
那天喻昼因为自己的姓名而和喻兰舟大闹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