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 姐想让我从良(432)
直到那些痛到歇斯底里让人恨不得把这团血肉模糊的创口割下来,再狠狠扔出去, 永远都不要再体会一次的冲动将她淹没。
却还是会被巨大的,将要失去一切的恐慌感压迫咽喉, 堵住每一个可以呼吸的口子, 一点点感受着稀薄的氧气在身体里流逝。
这一刻,裴挽意才终于体会到。
原来不在水里, 也可以溺亡。
——真希望你永远都不会懂,被践踏的真心到底值几分钱。
说出这句话的人, 在裴挽意的脑子里早就失去了鲜活的轮廓, 甚至就连那时候的神情和语气,都逐渐被时间隐去,变得模糊不清。
可她坐在电脑前,窗外的阳光正好,却一点也照不到她的身上, 只有漆黑的影子带来刺骨的寒冷, 让她从不畏惧寒冬的身体也打了个冷颤。
这句话如果是一种饱含强烈意念的诅咒,那么它无疑是再成功不过的。
裴挽意从没想过,那些被她漠然注视了所有歇斯底里和疯狂的人,最后也会映出她现在的模样。
就好像她在很久很久以前,轻描淡写地开出的一枪,最后却精准无比地射中了她自己的心脏。
无比的可笑,和荒唐。
但她没有办法摆脱掉。
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那么清晰了然,就摆在眼前, 她却做不到手起刀落,痛快地结束。
甚至是光是产生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都会被巨大的空洞撕碎,久违的恐慌,无措,无法集中注意力的颤抖,无意识抖动的膝盖和不断塞进嘴里啃咬到血肉模糊的手指,让她愈发的,不能再忍受下去。
她不想要短痛。
她不想要这样的结束。
她无法想象在那之后的自己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愈合。
又或者,永远无法再愈合。
原来这就是将人摧垮的感觉,让人变得惶恐,变得神经质,变得无法呼吸,无法冷静思考,最终只能做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不断叫嚣着,癫狂般任由情绪失控。
无法自控。
也不想自控。
痛到极点的时候,裴挽意甚至是恨姜颜林的。
恨她从头到尾都这么冷漠,这么无动于衷,明明是她带来了这一切痛苦,却像个旁观者一样安静地看自己发疯。
还要留下变得软弱不堪的自己,潇潇洒洒地转身离去。
怎么可以呢。
明明你才是始作俑者。
明明你也该和我一样。
谁同意你真的可以觉得不需要我。
你就得比任何人都需要我。
就像我需要你一样。
——姜颜林,你别想把我扔了。
坐在电脑前的人握紧鼠标,终于点下那一个拨出语音的按钮,听着一声声的等待铃声,啃咬着拇指,直到满嘴都是铁锈味也无法停止。
第一通,没有人接。
第二通,没有人接。
第三通,第四通,第五通。
她的膝盖抖得厉害,几乎要忍不住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可她最后的理智也知道,就算站起身了,她也没办法在走出卧室门后就见到那张脸。
那张可恶的,可恨的,又让她舍不得再多骂一个字的脸。
裴挽意深吸一口气,死死捏着鼠标,再一次按下了拨出语音的按钮。
一些停不下来的疯狂念头盘踞在脑子里,让她无法再冷静地思考任何东西,她不想思考,她不想再争论谁对谁错,她甚至不想再计较自己是不是受伤得更多。
她就是想见姜颜林。
想听到她的声音。
想跟她说话。
想拼尽全力抓住她而已。
为什么就连这点盼头,也要从她手里硬生生拿走。
漫长的铃声又断开了。
裴挽意没有表情地盯着屏幕,准备再一次拨出去,画面上却跳出来了新的窗口。
下一秒,熟悉的声音从耳机里响起。
“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比刚才还冷漠的口吻,却让裴挽意猛地喘上了气,张开嘴无声地大口呼吸着,久久没有办法出声。
“不说话就别给我打电话。”
她说着,就像是要挂断。
裴挽意只得哑着嗓子开口:“不准挂。”
她的声音像是笑了一声,很轻,错觉一样。
“你还命令上了,你是我的谁啊?”
裴挽意的心又被扎了一下,生疼,让她鼻子也开始泛酸,忍了许久才说得出一句:“你就一定要说这种话。”
姜颜林的声音轻飘飘的,问:
“这么受不了我,怎么不干脆把我删了。”
反正你也做得出来不是吗。
“我不要。”
裴挽意埋头撑着额头,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感觉到手指的发麻,一点点地,连接到了心脏,让她的大脑一阵阵地因缺氧而发晕。
她的思绪却前所未有的清明,又清清楚楚地重复了一遍:“我不要。”
耳机里那好听的声音就又问了她一句,平淡的,琢磨不出任何情绪。
“你刚刚还说不需要我,大小姐,我该听你哪句话呢。”
裴挽意几乎是恼怒的,“是你先说不需要我的,你说你根本就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姜颜林,你不要不讲道理。”
姜颜林就又冷言冷语地扔给她一句:“那你也可以不用忍受我。”
“我说了我不要。”
裴挽意有些受不了这种拉锯了,抬高声音像是骂出来了一句,可很快又忍住了要爆发的情绪,努力深呼吸着,直到能够放缓语气,低低地说一句:
“我不逼你了可以吗。”
她说着,就像是怕听到回答一样,连忙又道:
“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想看电影,那就不看了,不想交往,就不交往,我不想定义我们是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