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与罪gl(26)+番外
所以呢,妈妈,所以你原本也属于老师来的那种地方吗?可是她,她回去了。
所以你本来也是可以温温柔柔地吗,至少知书达理。
——————(回到现实)
“我报过的……我报过的……”我回答的声音细若蚊吟。
她不追问了,话题却一转,“可你的父母都死于那场火灾,怎么回事,火到底是谁放的?”
总不可能平白无故。
“火……”我开口。怎么又回了回去,又是火灾,又是火。
“是你父亲?还是你被拐来的母亲想自逃?”她顿了顿,“……还是你?”
人往往会将最不相信或最不敢相信的答案放在最后说。
缓缓,我回她,“都不是。”
或许她不信,但,真的,都不是。
———那时的时间就那样沉寂到终于有那么一天,门内拳打脚踢的声音不再是铁碗砸在地上饭菜被打翻之后,而是爸爸一开门就将连着铁链的妈妈拖出来。他手里拎着妈妈的头发,扯拉着她的头皮将她的身体拽着,后面的铁链磨得地上呲呲作响。
妈妈被硌在门槛那里就再也拖不动了,爸爸松开手,我看见他的掌心有好些发丝落下来,灰灰地飘在空气里。他脚一下一下地踹向她肚子,用很大的劲,边踹边骂:“老子每天给你吃给你喝!”又一下,“你还咒老子!”踹着,“一天天啥子都不干!白养你!”,这个时候妈妈将上半身挪了挪试图爬出绊住她的门槛,所以已经是卧趴在地上,“还咒老子!要老子死是吧!你给老子死!!”下脚更重了……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我往门里面看去,只见天光下,屋内中央的粗木柱子上歪斜地刻了一行字,像是用什么东西扣成的。关母亲的屋子内没有放任何器具,只有稻草,于是我第一反应会不会是她的指甲。眼睛往下瞟去,果不其然她的指尖上有星点的木屑。
然后下一秒,黑色的黯影覆盖在了上面,被碾在鞋底的指节立马抽搐起来,并且“啊……”地惨叫。
声音不大,因为她哑了。
至于那行字———那一道道将漆扣掉了见里头浅白色木头的爪痕:
【怎】 【么】 【不】 【去】 【死】
是怨咒!
像质问。像否定。像邪恶宗.教里扭曲的圣迹。
她在说我吗……还是说爸爸……
心虚让我的双脚原地踌躇了起来,本能地想回避。我不敢面对她……我不敢面对她……我是罪孽之子……
罪与孽的孩子!
对!我如今已经九岁了!
可我能做什么!!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的!我也想让妈妈像那些正常人的妈妈,接我回家给我准备午饭啊!可我不正常!!
我该去死吗??
我慢慢蹲到地上,缩躲在柴垛里,脸埋进膝盖间,哭了。
——————(转场)
我一直坐着劈柴直到黄昏,爸爸总会在入夜之前就回来,回到家他会连忙支起锅,将从姑爹畜场新进货来的猪拖回来杀。
杀羊的时候要爸爸、姑姑、姑爹三个人帮忙,因为羊有角,蹄子也有劲儿且力气大,而猪就不一样了,猪懒,拿绳子把它一绑,就着喉咙那里下去,一下就行了。
刀刺进去,血哗啦啦得。
这个时候我就要赶紧拿盆放下去接。猪血也能卖好些钱哩。
锅里的水烧开滚起来了,拿葫芦瓢一舀,浇猪皮上,猪倒挂着,血继续放。这样才能完全放干净,不腥肉哩。
柴靠着屋墙而堆着,爸爸每次弯下腰拾柴添火,都会离那个用来压窗户的砖头特别近,那半个砖头有鹅卵石那么大,比拳头稍大些,带着尖锐的角,且凸出来。他的头每将挨着那块砖头几厘米近时,我的眼前会出现一种画面,就是拿着那块砖头将那个低俯下来的脑壳磕上。
应该不是磕,是重重的砸。
敲。
那种。
我不知道拿砖头的那是谁,好像是一个影子,这个影子制造了这种行为所以替代了我眼前的画面。
可爸爸每数天就要杀猪、放猪血、拾我劈的柴,慢慢地,我越来越倾向于去劈柴火,好像就等着他将柴拾取然后脑袋抵碰到那个砖头的尖角,其实就一、两厘米的距离。
将柴火堆得多多的,高高的,才能让距离越来越近……
可每次就差那么一丁点磕到的时候。
【怎】 【么】 【不】 【去】 【死】
这个念头忽然划过,像闪电一样的,在这个罪孽横生的家庭长大,好像不知道什么是恶。
惨叫不断地发生,所以念头也不断地涌出。
对啊,怎么不去死?
脑袋中又出现了,占据了眼前的景象,呼吸和胸腔一同紧滞———是我在这个视角将砖头迅速拾起,然后重重砸那颗比我低又反朝着我的头!
锃———(响)
画面结束……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我的手麻掉了……倒不是我真的如脑海中那些奇异的画面那么做了所以手麻了,而是我的手不停地在抖……
不停地抖……就像不是我操控着,手却很躁狂地要去做一样!都按耐不住了!
脑海中的场景实在逼真,甚至还有声音,锃———
但正在看这些文字的你是不是忘了,这样的事情是经常要发生的,杀猪是经常要进行的,临近过年的时候甚至每天要杀一头……
于是乎想象总是驱动着我去做那些事,手被大脑的幻想驱使着抖动,在我大脑每次锃———地有声音的时候。
想法根本停不下来,会控制你的行为!让你有所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