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声音越来越缥缈，直到手上的触感消失，只有上面的余温可以证明祂纳斯曾牵着她的手进来。

江楠一抬眼，猛的从巨大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

及地的白色长裙，在她偏瘦的身上刚刚合适，萤白的长发披散肩上，头上戴着的是金子编织而成的草环。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看到自己的身上似有一层光晕，很淡，但却让她眉眼间的阴郁，更像是一个悲天悯人的神明。

她抬手，抚上了镜中人的眉眼，但确切的来说，是在确认这个镜子一个东西是不是一个柱子。

“怎么都是镜子？”江楠沉吟着开口。

她环顾四周，镜子里的人也跟着她的动作而动作，无数面镜子里，映出无数个她，一时让她晃了眼，看不出哪里才是出路。

偏西式的建筑，有一点教堂的影子，本该神圣的地方，却因为到处用镜子制作的墙壁和柱子而更像是一个想要将人困住的迷宫。

她低头，看向了身上的衣服。

这身衣服，是祂纳斯亲手选的，当时她觉得夸张，但现在却好像正好符合了这个地方。

祂纳斯每一次给她换的衣服，都是符合了每一个副本背景的，就像是提前知道了该进哪个副本一样。

但祂纳斯既然还是主神那边的人，她有些特权江楠也没有必要深究。

“圣人。”

突然被人恭恭敬敬的骂着，江楠蹙起了眉，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很快，镜子里出现了第二个人。

那人低着头，手捧着的反过背面的镜子，也是一身白裙，但显然布料糙了些，款式也是简单的，看样子是这里的侍女。

“你在叫我？”江楠依旧蹙着眉，问道。

圣人这个称呼怎么听都是在骂人，指不定是主神故意恶心她的。

侍女以为她生气了，慌忙跪下，但手上背过去的镜子*缺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开口声音有些害怕的颤抖。

“是我的错，让圣人生气了。”

地上跪着的人身子微微颤抖着，这让站着的江楠，像是一个居高临下欺负对方的人一样。

“我没有生气，你起来吧。”

江楠淡声开口，平静的声线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她的目光落在了被侍女放在一旁的镜子上，虽然是只能看到背面，但金边极为精致，不像是个不能照的残次品。

侍女听到江楠的话，这才缓慢站起身来，镜子被她虔诚地捧在手里。

“圣人，我是奉主教的命，前来带您到殿前。”

这个侍女是来带路的，江楠点了点头后，侍女便在前面引着江楠过去。

“你的镜子，借我一下。”

侍女停下脚步，语气恭敬，道。

“您是想要整理仪容吗？虽然您已经很得体了，但既然您想要，我是不会拒绝的。”

本以为对方一直反扣着镜子，而且拿着像是宝贝一样，怕说出口后对方会拒绝，但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

江楠从善如流地接着侍女的话，道。

“对，感觉头发有些乱了。”

说着，像模像样地扯了缕头发在摆弄。

这个理由显然是不成立的，毕竟周围有着成百上千个镜子。

但侍女不会违抗她，也不会质疑，很快就把可以照人的那一面翻过来对着江楠，只是她自己却仍旧对着镜子反面。

江楠凑近了镜子，直到把自己看得清清楚楚，也没有发现镜子有什么不对。

指尖轻触镜面，冰凉的触感，和普通镜子的区别也只是镶了金子边。

“好了，没事了。”

说着，就示意侍女收起来。

侍女的动作很小心，生怕自己一个动作而照到自己。

突然，镜子里闪过一个黑影，一双妖冶惑人的眼眸看着她。

“等等！”

她伸手，阻止了对方收回镜子，但这次怎么看，都只能看到自己和身后被镜子组成的无数个自己，好似那个身影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因为她的动作，让侍女立马慌张起来，把头低得更低，躲避着，不敢让手中的镜子里出现她的身影。

“怎么了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的吗？”

侍女尽管害怕，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开口询问江楠。

江楠看见她的反应，眼眸为垂，不知在思索什么。

“没事了，抱歉。”

侍女连忙摇头，声音里透着惊恐。

“您是尊贵的圣人，哪怕还未经过圣水的洗礼以及神明的赐福，身份也是高人一等的，所以您不必和我道歉。”

江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把放在镜子上的手收回来，侍女立马小心地捧着镜子，却在听到江楠接下来的话时怔了怔。

“你们都这么害怕镜子吗？”

刚才这个侍女过来的时候，面对着用镜子做成的墙面和柱子，一直是低着头，仿佛在害怕什么。

既然害怕，那什么要用镜子做宫殿。

侍女回过神后，慌忙摇头，道。

“不，不是害怕，而是只有纯粹的圣人才能面对镜子，但像如此肮脏的我们，在镜子里只会看到一个不堪的自己。”

话里话外都是在说，他们不配照这个镜子。

江楠对此，思索了片刻，换了个话题，道。

“你刚刚说，是我要经过圣水和神明的赐福才能成为真正的圣人吗？”

侍女走在前面引路，听到江楠的话后点头，开口时带上了几分崇拜。

“是的，若是您成为神明的继承人，我将会为服侍过您而高兴，当然，现在也很高兴。”

闻言，江楠陷入沉思，却没有注意到她们已经到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