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白依依已经丢了九副餐具，听着那一声又一声的碎瓷响，叶子然真的好想让自己伤得更重一些，她清楚地明白伤好之日就是自己被丢出去之时。

就这么又过了一个星期，叶子然心惊肉跳地迎来了老赵的复检。

和上次见面不同，老赵这次戴了顶假发，从一开始就让叶子然非常没有安全感。

“赵医生，我这伤是不是没有好，是不是还需要再养个半年？”哪怕白依依就在旁边，叶子然也硬着头皮问出了口。

“我可不是啥医生，你这伤不早好了，轮椅我就推回去了。”老赵一点后路都不给叶子然留，“快起来。”

“我……真的不想起来啊！”叶子然就差把自己和轮椅捆在一起来。

“哦，那你把轮椅的钱给我。”

“老赵。”白依依实在看不下去这场闹剧了，“我出钱，不过麻烦你帮我把这轮椅和人一起丢到小区外。”

“行啊。”老赵说完就准备上手推轮椅。

“别啊！”叶子然立马蹦了起来，抓住白依依的手臂不放，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放开！”，白依依忍着恶心想要挣开叶子然的手，结果怎么都挣脱不开，而叶子然顺势越缠越紧，整个人都黏了上来。

老赵乐呵呵地用一副现在的年轻人的眼神看着她们两个，自己今天还真的没有白来。

“依依，我……”，叶子然的话没有说完，当然，这次不是因为白依依让她闭嘴，而是因为白依依吐了。

在今天前，白依依一直以为恶心吐了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可她没有想到听到叶子然再次喊她名字的时候，她竟然真的会反胃到吐出来的程度。

“滚开。”白依依一把推开叶子然，冲到旁边的垃圾桶边吐去了，在一旁焦急的叶子然越发手足无措，倒是一旁的老赵提醒她；“你可以去把地上的清理下。

等到白依依回来，叶子然还在认真清理地上，认真到她知道白依依回来了她也不敢抬一下头。

“事先声明，我以前没当过妇科医生。”

“老赵，你在想什么啊！”吐完回来后，白依依倒是恢复了正常，也不像刚才那么强烈地表示要把叶子然丢出去了。

她一脸平静地说道：“老赵，不好意思，我这里还有事要跟这位女士处理。”

“知道了知道了，我先走了。”

老赵推着一旁的轮椅转身走了后，屋子里一下子就冷成冰库了，叶子然低着头怎么都不敢抬起来，白依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又过了十分钟，叶子然实在蹲不动了，她慢慢抬起头准备偷瞄一眼，瞄见的却是白依依惨白的脸。

“叶子然。”白依依终于开口了，“我讨厌你！”随着这一句话，白依依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哭腔，最后什么话都没有，只留下了一声又一声的哭泣。

叶子然以前也惹哭过白依依，但是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白依依哭得完全失去了理智，而叶子然别说安慰她了，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她怕白依依又被自己逼吐了。

第4章

“我讨厌你！讨厌你！”哭了十来分钟后，白依依停了下来，抄起客厅里的抱枕就往叶子然脸上砸。

叶子然也不躲闪，任凭抱枕一个又一个砸到她脸上，等到全砸完了，她又默默地把所有抱枕捡起来放回白依依身边，自己又跑回原地蹲着。

白依依拿起最上面的那个抱枕，有些恍惚，下一刻又咬牙丢了出去。一个、两个、三个……叶子然又捡了起来，放了回去，反复循环，直到白依依终于丢不动了，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双眼放空，木木地望着前方。

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白依依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她和叶子然之间，她才是那个弱势的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最讨厌的不是叶子然，而是那个到现在都了断不了的自己。

“对不起。”叶子然终于鼓起勇气站到了白依依身旁，缓缓蹲下身来半拥着她，“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抱歉我来得太迟了。”

白依依没有任何回应，但也没有推开叶子然，半晌后她才说了一个字：“好。”

叶子然加大手臂的力度，把白依依整个搂紧怀里，她装作没有看见白依依那冷漠的眼神。叶子然回来之前就知道白依依肯定会生气的，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发展。

“你要是现在就去见她的话，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你忘了她说了什么吗？叶子然，你答应过的。”“叶子然，算我求你的，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吧。”那些人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白依依不会想见她的，那些话在她的世界里设下了一道又一道的枷锁，硬生生地困了她七年，如果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她又何必呢。

“喵喵喵！”小咪急促的叫声打断了客厅里两个人继续雕塑化的过程，白依依听到叫声后完全忘了自己还在叶子然怀里，直截了当地站了起来，还冷酷地踩了叶子然垂在地上的外套一脚。

“小咪，怎么了？”白依依顺着小咪眼神的方向望去，立刻就看见了惨案现场，再回头看小咪，小咪早就羞愧地把脑袋埋在了爪子上。

“我是不是该庆幸你不是长毛猫？”在养猫之前，白依依还是洁癖晚期患者，养了猫后她已经无所畏惧了。白依依拿起清洁工具就准备去清理倾倒的猫砂盆和周围的狼藉，只是她刚走几步，叶子然就挡在了她的前面，还接过她手里的工具，说道：“我来吧，你不是有洁癖吗。”

白依依也任由叶子然抢活，只不过当叶子然走到猫砂盆边上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我早就没有洁癖了，小咪已经陪了我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