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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科举辅导师!(230)+番外

“御史台也不容易,有事,还要找其他官员帮忙的。”李洵坐到桌边说,“何况,若是户部的账簿改了,御史台的人肯定也是要学的。不然这以后查案,多不方便?”

冯文述悲痛道:“啊?!”

三人休息片刻,在外面走了两步,王义廷带着人回来了。

几位官员忽然被请到上官家中,还有些惴惴不安。看见李洵宋问等人,更是迷惘。

数人打个招呼,挤进王义廷的书房里。

所幸王义廷这宅子,小而简朴,就是书房够大。

王义廷让仆从去别的房里搬了椅子过来,摆在一侧。而后解释道:“宋先生提了种新的记账方法,我正在与她商讨,看看是否可行。只是里面有些账目记得不详实,所以请几位过来问问清楚。请坐。”

几人点头。

宋问坐到桌案后面,看着他们一笑,摸了摸下巴道:“这方法若是推行,必见成效。怕那些贪赃枉法之人,都要无所遁形。以后的罪责做不了,以前的事情也逃不掉。”

几人礼貌一笑,当她空口大话,却未直接拆穿她。

官员问:“宋先生是看了多久的账册?”

宋问:“一晚上。”

何止大话?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几人语气中不免带上不屑:“宋先生请问吧。”

他们的账目,都是处理过的,普通翻查,很难看出端倪。户部查账,也多止于此。不过看了一晚上而已,还需怕她?

宋问朝他们一颔首,看他们一派轻松的模样,也觉得不用客气了。

宋问点道:“田主簿。”

一名官员抬手示意。

宋问转向他问道:“三年前六月。这里登记有米六十石被人领走,是去做了什么?”

官员两手相握,并未将她放在心上。反问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宋问:“酿酒。”

官员:“那就是酿酒了。”

宋问一手敲着桌面,冷笑道:“六十石的米,就做了一千多斤酒?这可厉害了。得是什么酒?”

官员摸摸眉毛说:“大抵是白酒吧。”

“白酒也不对吧。”宋问呵呵笑了两声,“你别唬我。我在钱塘那边,也是看见做过酒的。六十石米,怎么也有两千多斤高品质的白酒了。而你这里收录的竟然是黄酒。主簿当时,没有觉得不对吗?”

“这……”那官员被噎了一句,说道:“太久了,本官记不清了。”

宋问指着上面道:“还有这里,负责仓储的人这边登记,你领用了五十石大米用作发放给灾民的粮食。而户部账册上又登记,你用钱买了五十石米用作赈灾。那这粮仓的米究竟是去了哪里?怎么就凭白消失了呢?”

“我……”那官员终于开始不安,眼神飘忽左右看看几位同僚。抬手抓着自己的衣袖,咳了一声道:“太久了,已经记不清。许是那人记错了呢?粮仓清点核对,总是没错的吧?”

哪有人核帐,连这些都去查的?若是每个地方都这样查下去,怕不是要查到天荒地老?

单式记账法一半只登记和现银有关的条目,对这些内部领用,内部消耗的转账凭证一团糟糕。

宋问轻笑:“又记不清?记不清没关系,毕竟时间确实太久了,这是三年前的账簿嘛。”

官员点头:“不错。恰是如此。”

宋问从下面又抽出一张纸,笑吟吟道:“无事,总会有你记得的。”

官员脸色一变。竟还没有问完?这还没完没了?

宋问:“这五十石米,你买的时候,当时户部米价记录上写的应该是十四钱每斗,而你这里,却记录着十五钱每斗。为何你的价钱比别人要贵出这么多?”

官员:“许是……记录错了。既然朝廷下放救济,正说明农户收成不佳。那米价上涨,自然是情有可原啊。”

宋问:“记不清了?”

官员点头:“嗯,记不清了。”

“豆油!”宋问手指敲着桌面,朝着那官员笑了两声。将账簿拍下来,趴在桌上问道:“这豆子还没榨油呢,仓库和账面,就差了三成有余。”

官员:“这我记得。当时没有存好,所以煮好的豆子发霉了。”

“我照着豆子,豆油的库存和进出,比对户部的账册,这上面差别的不是一点两点,绝不是发霉腐烂可以搪塞的。”宋问说,“主簿若是不信,我一一算给您看?”

主簿不说话了。偏头看了眼王义廷,见王义廷神色阴暗,又迅速低下头。

宋问总算放过他,又询问另外几人。

一番核对后,众口一词的不记得,忘记了,或许是仓库那边记错了,价格有所浮动亦很正常。

说完是连自己也不信。

几位官员忽然开始心慌。觉得什么账册上看出来的说辞是假的,哪有人看一晚,就能看出这些端倪?而且说的清清楚楚,仿佛亲耳所闻一样。该是有人向他们告密,王尚书再借宋问的名义试探他们。

定是如此!

众人对视一眼,便明白个人心中所想,顿时狠狠一沉。

今日怕不是鸿门宴?那岂不是要糟糕?

宋问叹道:“粗糙。劣质。”

贪污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几人一抖。

她这一声叹,仿佛将他们提着的心都吹得晃荡了一番。

宋问这些问题问的犀利刁钻,从没有人这样问过。他们毫无准备,一时间难以应答。方知事情不妙。

与来时模样截然不同,此刻小心翼翼,又有些萎靡不振。只能努力想着好听的说辞,或许能敷衍过去。

宋问单单只是查了他们一段时间内的部分的库存品,便问题重重。

其中涉及的可不只是户部,还有其他各部过来领用,分发,缴纳的款项。其中牵扯的人物,不是单单面前这几人而已。

这下,唐毅贪污的罪名,暂时没有找出来,这些官员贪污的罪证,已经一抓一个准。

李洵等人在旁边听得胆寒。

继续下去,事情空要惹大。

王义廷及时阻止了她。

王义廷笑道:“劳烦几位今日来此配合。数年前的事情,忘记也是人之常情。今日不多叨扰,诸位回去忙吧。”

几人纷纷回礼,而后告辞。

几名户部官员走出王义廷的府邸,站在大门前,欲言又止的眼神交流一番。这般心虚过后,才发觉两腿发软,还在微颤。

王义廷严于治下的名声他们是听过的,但共事不过几次,并未亲身体会。倒是经常看见王义廷带着手下人在长安各处走访。

终于是要动手了吗?

数人走到府邸旁侧,围在一起讨论。

一人小心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怕不是王尚书看我们不顺,所以特意请来敲打敲打?”

几人沉默,在心中默默考量。

他们近日,并没有做什么值得注意的举动。

此事王义廷若要牵扯严查,那遭殃的肯定不止他们几人。他们不过是小鱼小虾,不成气候。

可是,也所谓法不责众,难不成真与他们过不去?惊了满池鱼虾,也不是好过的。

只是威慑罢?

是。应该只是威慑。所以今日才请他们到家中问话,也给了他们台阶好言让他们离去。后面估计就看他们自己聪明不聪明了。

几人这样想着,心下有了计较。准备得空,再去找王义廷认个错,将此事揭过。

宋问站起来走到门,看他们离去,然后才转过身,拍着扇子笑道:“朝廷还怕没钱吗?旁敲侧击的威胁一下他们,让他们把吞进去的吐出来,保管十个国库都有了。”

王义廷摇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些人虽不是什么重臣,但也为官十数载有余。这样的人比比皆是,该威胁几个?”

宋问自然只是说笑。有些事情,总得睁只眼闭只眼。倒是让她想起一件事来:“诶,对了。国师的家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