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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科举辅导师!(77)+番外

宋问素来穿高领的衣服,所以看不大出来。

加上有些男人喉结是不大明显,所以他一向没有在意。

上手一摸,发现不大对劲。

唐毅瞪大眼,惊道:“你是太监?”

宋问:“……”

宋问:“你再说一遍。”

唐毅:“你是太监。”

宋问:“……你没救了。”

“你们在玩什么?当我屋里闹耗子了吗?”桌案后的宋祈道,“年轻人,这样一会儿,就忍不住了?”

宋问同唐毅被吓了一跳,各自收回了手。

宋祈道:“既然床底下呆着不舒服,就出来吧。”

宋问滚了两滚,从里面出来,而后摸摸头发,整理一下衣服。

随后唐毅跟着滚了出来,神色阴晦。

宋祈看见唐毅的时候五官抽了一下,但未失态,问道:“还有一位呢?”

林唯衍从房梁上跳下,一脸骄傲道:“这次你没发现我,我说了之前是意外。”

宋祈看了他一眼,指指前面,叫他们三人站成一排。

夜袭的三人组,便笑嘻嘻的站在一起。

宋问不要脸道:“太傅,巧了。你也在这里。”

唐毅:“……”

宋祈点头:“是挺巧。三个一窝,一起来了。”

“不知道有没有更巧的事。”宋问指向林唯衍道,“我朋友的一样东西,可能掉在了宋府这里。”

宋祈走到林唯衍面前:“你要找刀。想做什么?”

林唯衍道:“不想做什么。”

宋祈道:“你若要找刀,我可以给你。你若想讨些别的,没有。”

林唯衍:“刀。”

宋祈点点头。返身出去。

宋问道:“瞧!我就说,肯定是放自己房间里的。”

唐毅摸着胸口,咳了两声。

宋问:“咋滴?”

唐毅退开一步:“你先别说话。”

宋问:“……”

未几,宋祈便抱着一个盒子回来。

放到中间的圆桌上,打开,露出一把刀。

他表情露出一丝疲惫来,伸手在上面轻拂而过。

“当年你父亲嘱托我交给你,可我怕让你带着,自添麻烦,便代你收着。”宋祈叹道,“我本以为,它要陪我作古,没想到还能交到你手上。”

取出刀来,两手托着,缓步走到林唯衍的面前。

“你父亲用它,保家卫国,杀敌无数。上面的血,祭了无数英魂。”宋祈往前一递,“它只斩来敌,不杀国人。我希望你不会辜负了它。”

林唯衍看着那把陈旧的宝刀,低声道:“这世间能伤人的,不是刀剑,而是人。”

“这世间能伤人的,不是刀剑,而是人。可当人手上有兵戈的时候,却会控制不住的去伤人。”妇人摸着他的头道,“微言,放下你手中的刀,不要再拿着它。”

“娘——!”

“它很沉,娘希望你能轻轻松松的过。不要怕死,死不可怕。”

林唯衍闭上眼,将那些声音抛到脑后,接过刀。

刀身落到他的手上。

那刀沉甸甸的,终于有了实感,也叫终年漂浮的他,终于落了地。

上面清晰的纹路,与他想不一样。

或许也有许多事,同他想的不一样。

林唯衍抬头,看向宋祈。

“既然太傅都愿意将刀还给他,是否能将真相一并告知?”宋问道,“林将军一生,活的明白,死的糊涂,却也只能如此了,我等知晓轻重,别无他意。只是,念其一生劳苦,好歹,能让一人明惑,别叫他遭亲儿记恨。”

宋祈没有回话。

“万般所求,为的也只是一句话而已。”宋问推着林唯衍上前,说道:“太傅若是怜悯他的遭遇,纵是安慰,也请告诉他吧。好叫他心安。”

宋问:“命里孤苦,半世漂泊,万里路酸。这难道就是大将军征伐一生,给他子孙留下的吗?”

第57章 回首往事

“既然你们想知道, 我便说吧。我也已半截入土了, 没有人能说这些话。今日告诉你,让你知道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你们听了, 放在心里就好。”宋祈看了眼唐毅,没有说, 抬手指向旁边的矮凳:“坐。”

三人搬了椅子端坐。

宋祈走到窗边。

烛火的残影,在他脸上晃动。

他沉沉吐了口气。

宋祈:“曾经, 我有三位学生。他们天资聪颖,勤奋好学。”

安王唐显,今上唐贽,还有镇国大将军林青山,年少之时,三人私交甚好。

彼时都不过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而已。

把酒言欢, 畅意高歌,做些明知荒唐的任性事, 从未想过许多。

后先帝病重, 边疆蠢蠢欲动。

唐显是皇长子,为人忠厚,先皇本有心立他为储,

唐显却提了剑, 请命与林青山一道去了边关。

留下唐贽和一干兄弟,争夺皇权。

谁能说清沙场和朝堂,哪个更为凶险呢?

宋祈道:“当时我就知道。我说你有两条活路,要么你别走, 要么你别再回来。可是他走了,又回来了。”

唐显有少年意气,又怀念长安风光。

得知唐贽登基之后,他愿意相信唐贽。

数番历经生死,虎口脱险。

他和林青山活着回来了。

带着荣耀,凯旋而归。

“彼时风光,真是一时无两。现如今,天下却已不记得这二人了。也不过是十许来年。”宋祈向前走了一步,神色间颇是哀痛:“他们都是我的学生,都是。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这是我最骄傲的事情。可我却白发送走了两个。”

他仿佛走在岁月长河的前列。

走的太久,发现别人都已倒在风雪下,而他还在走。

当年颜渊去世,孔子大哭道“天丧余!”。

宋祈当比他更为悲恸。

他不能伤心。

是他的一位学生,送走了他另外的两名学生。

他还要治国,提策,安置后世。

他要给自己最爱的学生打上谋逆的罪名。

没什么能动摇他,他永远走在自己的路上。

不是他无情,是他的责任已经斩断了他的退路。

“人是会变的。或因为地位,或因为身份,或因为责任。”宋祈叹道,“高处不胜寒啊。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一以贯之。活得清楚,不如活得糊涂。谁都会选择,让自己过的更痛快的方式。逃避和追求,有时候是一样的呀。”

数年之后,三人重得聚首。

他们曾是最好的朋友,最交心的兄弟。

可当这两人离开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他们不是同道人。

他们曾经共处,却没有患难。

真正危险的时候,帮助他的,是张曦云。

原来他们也只有一层浅浅的交情。

君王不需要这些,他不需要这些虚伪的慰藉。

三人注定已走上不同的岔路。

“当年陛下要杀的,不是大将军,而是安王。”宋祈道,“你们不明白。陛下子息单薄。当时满朝文武,都在请谏陛下。陛下无可推脱,过继了三殿下。老夫也是。所有人都在逼他,逼他怨恨自己的亲兄。”

唐显放弃了帝位,他和林青山还是朋友。他还是万人之上的亲王。

他什么都有。

唐贽留在京城,只剩下了君臣。

他除了权利和孤独,什么都没有。

唐贽的帝位,是唐显让出来的。

哪怕这是世上最尊贵的地位,哪怕唐显是真的不在乎。

唐贽仍旧觉得难受。

他也知道,朝中多数臣子,是更偏心唐显的。

唐显有战绩,也更合乎祖法。

唐贽虽明白这和唐显无关,对他还是既戒备,又嫉妒。

他觉得臣子过于苛刻,将这一切都归结到唐显的身上。

人心就是如此般复杂。说不清楚。

多年后。

唐显活得潇洒自在,而他没有子嗣了。

痛失两子,心绪难言。

他甚至怀疑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可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