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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发一万条锦鲤求死(12)+番外

她看到有人来,难堪地别过脸去,裴瑾心知当做看不见才是最好的体贴,于是目不斜视准备按电梯。

谁料电梯门一开,下来的是崔莹莹:“晏小姐,你忘了手包。”一看裴瑾,大吃一惊,“老板?”

“原来这就是晏小姐。”裴瑾只能与她打招呼,一看晏岚花了的妆容,故作讶异,“楼上暖气那么足,晏小姐的妆都花了。”

他故作责怪道,“莹莹,叫酒店把暖气关小一点儿,外面温度低,冷冷热热容易感冒。”

崔莹莹也是一颗七巧玲珑心,赶紧道:“可不是,我脸上都出油了,我这就去办。”她什么也不多问,将手包放在晏岚身边就离开。

“晏小姐,不好意思,敝公司招待不周。”裴瑾递了手帕过去,“我知道女明星形象最重要,叫你受委屈了。”

晏岚心中感激,接过来手帕来擦一擦:“谢谢裴先生。”

她来之前,对流光公司也有所了解,成立七八年,是业内新秀,老板一向深居简出,十分神秘,据传是国内某富豪的独生子,为此,虽然只是公司周年纪念想要邀请一个小明星站台,竞争也相当激烈。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运道飞上枝头,可流光公司点名要她去。

可怪道人家说职场得意情场失意呢,刚结束,就看到新闻里说男友和别的女人手挽着手进了一间房。

那个女人还是死对头。

人生起起落落真是毫无防备。

晏岚在卫生间里卸了妆,素面朝天出来,裴瑾发现她鬓边有许多细碎的卷发,一个圈一个圈一点都不安分,雪白的面孔,丰满的嘴唇,还有一双勾魂的眼睛,是极具特色的美人。

“晏小姐,有没有人来接你?”裴瑾问。

晏岚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我打车回去。”她还没有出头,经纪人手下有好几个艺人,助手也只有在特殊情况下公司才会配给,像今天这样的场合,把她送到了就走也没办法。

裴瑾说:“那我有没有荣幸送晏小姐回去?”

晏岚一时踟蹰,裴瑾温文尔雅,仪表堂堂,看起来当然不像是猥琐之徒,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邀约?

裴瑾见她犹豫,笑道:“晏小姐,你放心,我只想确认你能安全到家,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到市中心可好?”

晏岚十分惭愧,是她小人之心:“那就谢谢裴先生了。”

上了车,晏岚坐在副驾驶上,忍不住去打量裴瑾,他留着长发,可并不女气,第一眼绝不会叫人认错性别,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见之难忘。

裴瑾放了一张碟,是根据爱尔兰诗人叶芝写的《柳园里》谱的曲,晏岚触动心事,不由潸然泪下。

曲毕,该流的眼泪也流尽了,裴瑾笑问:“可是一首好歌?”

“是。”晏岚拭去眼泪。

裴瑾便问:“前面有两条路,左边那条回市区,我将你放在贵公司附近,右边那条通向常青山,今夜星光好,适合观星,晏小姐往哪里去?”

晏岚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看星星。”

“好。”裴瑾打转方向盘,去往郊区的路上几乎没有车辆,裴瑾把车速飙到最高。

晏岚觉得心脏砰砰乱跳,十分刺激。

不出30分钟,市区的灯火就渐渐看不见了,那个浮华的世界好像一下子远去了,什么名什么利,在亿万年的星光之下都不值一提。

裴瑾将车停在山巅,自后备箱取出毛毯与冰镇啤酒,还有一大包薯片,晏岚笑了:“我是沾光。”

“不,我本以为今夜孤家寡人,谁想有佳人作伴,是我沾光。”裴瑾拉开易拉罐,将啤酒递给晏岚。

晏岚看了看自己新做好的水晶指甲,不知怎的眼眶微酸,那么多年,他是头一个为她拉开易拉罐的人。

一个人是否体贴细心,全在这些微不可见的地方。

她接过冰凉的啤酒,与他轻轻一碰:“裴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裴瑾。”裴瑾斜靠在车门边,“不用客气,萍水相逢也是缘分。”

夜静更阑,满天星斗,那些遥远的恒星所散发的光芒,不知是奔波了多少年才能被人类所看到。

晏岚喝了半瓶啤酒,脸颊微红,眼睛明亮,她突然吟道:“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说完便觉耳朵热辣发烫,赶紧解释,“这是我上一部戏的台词。”

裴瑾温和道:“很应景。”

“可这又不是在湖里。”她把恼人的鬈发拨回耳后。

“心情是一样的,是不是有山,是不是有水,又有什么关系?”

晏岚不禁想,这么年轻就有了事业的人,不咄咄逼人,反而平和体贴,真是出人预料,相比之下,她所见过的所有人男人都显得如此幼稚毛躁。

说曹操曹操到,程渊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看着这烦人的来电铃声,恨不得掐断。

裴瑾倒是不介意,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走远些给她留讲话的空间。

晏岚不得不把电话接了起来,那头程渊张口便问:“她答应了,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办?”

“你再催,我就发微博说你劈腿,我两的照片还在我手机里。”晏岚出口恶气,不等他发火,便说,“我现在就发,可以了吧?”

然后狠狠摁掉了电话,点开微博,履行诺言,向公众澄清他俩纯粹是好友,谢谢大家关心云云。

锁了手机,晏岚突然说:“我早知道他和甘茹雪有暧昧,可我俩说好了一起奋斗,他却等不及了。”

甘茹雪已经挤进一线女星行列,资源丰富,但凡有新闻,必上热搜,与她微博秀几次恩爱,还怕没有流量?

真的,不怪程渊这么选,娱乐圈里,不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就只有被人踩死的命。

“晏岚。”裴瑾看着她那双勾人摄魄的眼睛,声音清晰有力,“你会红。”

晏岚牵牵嘴角:“唉,多谢你安慰……”

“不,我不是安慰你。”裴瑾将喝空的易拉罐捏扁,丢进塑料袋里,“我不会看错,你会得偿所愿,这世上美人虽多,但红的少。”

晏岚眼里闪过迷惘:“是吗?可我出道好多年……”

“不要急,很快了。”裴瑾笑了起来。

很多年前,他留宿秦淮河边某位佳人的妆楼,清晨起来,有个髫年的丫头为他奉茶,他看她年纪尚小,但做事落落大方,不似其他瑟缩,便问:“是怎么来的?”

“家里遭了水灾,活不下去,就把我卖了。”那女童看着他,言辞清晰,条理分明,“阿母多出五两银子,除了给爹治病,家里还能吃顿饱饭。”

佳人便笑:“公子不要理她,问她一句,她能答上十句来。”她招手叫那丫头过去,将一朵珠花簪在她的鬓边,揽着她道,“前些时候,还问能不能跟着我认字,我这么多丫头里,就她最肯用功。”

“姐姐,我会成名妓。”她说,“以后金陵人人都会知道我的名字。”

佳人笑得直不起腰来,指着她问:“那你倒是背一首白乐天的诗来听听。”

她负手,诵道:“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裴瑾诧异:“一字不差。”他凝视着小小的女孩,好一会儿才道,“十年后,你当得偿所愿。”

“若真是如此,便请公子赐个名吧。”佳人扶着丫头消瘦的肩头,戏谑道,“若是有一天,这名字传遍江南,公子便再来与她梳弄,便也算是一场佳话。”

裴瑾问她:“你本姓什么?”

“姓谢。”

“呵,谢娘,”裴瑾略一思忖,想起她刚才吟诗的模样,便道,“那就叫清吟吧,谢清吟。”

十年后,谢清吟以如花容貌与无双才艺名扬金陵城,然而,姐儿爱俏,鸨儿爱钞,养大了的女儿,当然是要她出去接客才能挣钱,谢清吟十六了还不肯梳弄,养母怎么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