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换的?
“等等,停一下,”沈彤咳嗽一声,“我们现在去哪里?”
前面的人不说话。
沈彤以为是没听到,敲了敲柱子,道:“您好,停一下吧,我想下来看看路。”
周围一片黑,要不是有摄影师跟着她,她真觉得自己要被拐卖了……
“您好……”
“闭嘴!”前面的人忽然开了口,恶狠狠的,“我让你说话了吗?”
又阴阳怪气笑一声:“呵,攀上枝头真以为自己要变凤凰了?”
沈彤被这突如其来的恶劣态度给惊了一惊,转念一想,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继续询问,佐证自己的猜想:“你是……家里的佣人,是吗?”
“少用那种词称呼我,你是佣人,我才不是!”那人咬牙切齿,“大小姐和二小姐要是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猜对了,这果然是家里面的佣人。
沈彤知道自己现在并不是“沈彤”,而是“辛德瑞拉”,那么,这人态度这么恶劣,也是因为她是辛德瑞拉。
辛德瑞拉在家里,是受尽欺辱的灰姑娘。
节目组找的这个群演倒还真不错,能接得了戏,反应速度和随机应变能力都很强。
沈彤问:“是大姐让你来的,还是二姐让你来的?”
“这不重要,”那人道,“重要的是,你今晚,并不需要出现在舞会上。”
……
……?
并不需要出现在舞会上?
那也就代表,按照节目参与者的角度来讲,她被节目组套路了。
站在故事里人物的角度来讲,她,沈·辛德瑞拉·彤,因为遭受这种待遇被姐姐们嫉妒,从而决定将她今晚抛弃在某个地方,好让她无法顺利赶回舞会。
“我明白了,这期节目组布置给我的任务,是让我靠自己的能力,在十点钟之前赶回舞会。”
沈彤看着镜头:“行吧,看看他们会把我送到哪儿去,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跳车。”
不过跳车这事儿还是太危险了,不到紧急关头,不需要以自己的安全来搏一搏。
毕竟左右不过一个综艺节目,比起来的话,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车子慢慢往前走,知道了节目组的想法之后,沈彤反而不紧张了。
囿于故事背景,她顶多被关在一个偏僻地方,只要不把她送上高处,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靠在窗边小憩,等到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
车夫早已不见踪影。
她招呼摄像师:“我们下车。”
这是一个密林,地势十分复杂,各个地方都长得一样。
沈彤开始仔细分析了一下。
因为还在做综艺,所以她一边拿着树枝在泥土上写写画画,一边开口。
“我想想……之前分别,聂江澜说过,九点钟会来接我。”
“到时候九点一到,他看不见我的人影,我的‘家人’,也就是节目组请来的群演,会找尽各种办法搪塞他,估计会说我提前走了。但……出于对他智商的信任,和他前几期的超高IQ表现,我们不妨假设……”
“他会知道我被困在这里。”
“节目组嘛,也不会太绝情,多少也会留一点线索下来,让聂江澜找到这个地方。但只是让他知道地方,不会让他知道具体的地点。”
仅靠自己出去是很难的,多一个人多一个力量,这个任务看似是个人战,实则是团体战。
沈彤眨眨眼,打算再赌一把。
“我再拼一次吧,”沈彤说,“我得做一个标志,让聂江澜知道我被关在哪里。”
“不然我一个人出去太难了,等我找到办法的时候舞会都结束了,辛德瑞拉的魔法也会消失。”
转钟时刻,辛德瑞拉的美梦会就此破碎——在还没来得及上演之前。
沈彤抬头,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
找个什么办法呢……
她咬唇思考,过了三分钟,看到不远处,隐约有一丝光亮。
此时天幕已经昏暗,那发光体便尤为明显,它们分散时只是细小微光,聚拢在一块儿的时候,却仿佛一团小小的火灯。
如果以这团小光灯作为讯号,聪明如聂江澜,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吧。
因为常年待在这种大环境下,导致沈彤毫不怯场,对镜头更是熟悉无比。
她伸手,示意摄像机跟上。
“我们现在去捉萤火虫,挂一会儿就放生。”
萤火虫盘旋在低空,捉起来并不费力,她把手握成空心状,放在镜头下。
“这样捉的话,不容易伤害到它们。”
上午买奶茶的时候,顺道买了一罐布丁。
她看着手里用玻璃瓶装的布丁,想了想,决定把布丁吃完,用这个玻璃瓶来装萤火虫。
吃完布丁之后,她用随身携带的矿泉水冲洗了一下瓶子,就开始干正事儿了。
她往空中一揽,轻松捉到两只,放进瓶子里。
先抓到两只,后面就容易多了,其它的异性萤火虫会被慢慢吸引过来,不过多久,沈彤已经捉了十几只。
“差不多了,”她把瓶子放远看了看,“挺亮的。”
“盖子就不盖了,它们不爱动,隔一段时间不会快速飞走的。”
手边根本没有细线,沈彤想了想,把自己之前穿的帆布鞋的鞋带拆下来,系在瓶颈处。
一切卡得刚刚好。
摄像师被她的动作和反应能力惊到说不出话。
真不愧是聂江澜的御用摄影师,智商都跟他如出一辙。
沈彤提着线,看着手里的小光灯,思考怎么把它挂上高处,好让聂江澜看到。
她有些为难地看着面前的树干。
……真的要徒手上树吗?
正在她一筹莫展间,抬头时看到左侧低矮的城墙。
天无绝人之路,墙边有个小小的楼梯。
穿着礼服本来就不方便,更何况她还蹬着一双恨天高。
沈彤把高跟鞋脱在一边,赤着脚上去了。
走上城墙,她垫着脚,把“萤火虫光灯”系在了树枝高处。
系好之后,她还弹了弹玻璃瓶,做了个小小的祈祷:“拜托大家了,晚一点再飞出来吧。”
做完这些,沈彤就坐在墙上:“行了,现在等等吧,看聂江澜能不能找到我。”
等了五分钟,她嫌太过无聊,下去收拾自己刚刚忙起来拆开的东西。
鞋子装好,矿泉水盖好,垃圾收拾一下,听到鞋底压过枯枝碎叶的声音。
她回头去看,聂江澜胸膛起伏,轮廓身形和夜色融为一体。
沈彤看了眼表:“七分钟。”
聂江澜声音带喘:“什么?”
“我说你七分钟。”
“……”
“不止。”
他很快接话,带着一股笃定。
在他“你说的是哪方面七分钟”的眼神指使下,沈彤无奈地叹一口气:“我说的是找我的时间,你想成什么了?”
“我想的也是这个,”聂江澜“虚情假意”地看了看表,“应该是八分三秒。”
又顿了顿,转而叩问她:“你想成什么了?”
“……”
沈彤点点头,行,说不过他。
“你靠什么找到我的?”
“灯,”他指指高处的灯,“我一开始说要来,他们都不信,非说是我敏感了。”
一开始看到这个灯,他就有股很强烈的直觉,直觉就是她给他的暗号。
沈彤笑出声:“没想到你猜对了,这真的是我挂的。”
“我当然知道是你挂的,”聂江澜轻嗤一声,“这点默契我们都没有?”
这独属于他们的一点点默契,可能任何人都不会知道。
单是想到这一点,他心里便有种难以言明的畅快。
只是……
聂江澜指了指光灯:“你真的徒手上树了?”
“……”
看来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沈彤点点头:“是的,徒手上树,飞檐走壁,凌波微步,我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