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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不可以(20)

手红一些,看起来更有生气——他盯着镜子里自己苍白俊朗的脸,空洞的眼。

成景廷换好衣服出来,衣领上都快落冰霜了。里面太冷。

温度越来越低了……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形态,成景廷不知道还能稳住多久。

出了更衣室,成景廷乘电梯上七楼。

七楼的电梯门一开,整个电梯间开始发生剧烈震颤。

眼前一堵墙,墙后四处黑得寂静,根本无法走出去。

像无限循环播放似的,成景廷脑海里出现了上上周刃唯和齐流在电梯里的影像:两个人贴在电梯间夹角,满脸担忧。刃唯心大,还拍了拍电梯门,嘀咕一句怎么回事儿。

“我警告过你们,尽快离开此地。”

成景廷说完,猛地睁开双眼,内里一片猩红,“否则,我让你们永世不入轮回。”

电梯门像疯了一样开合数次后,七楼灯亮,恢复成豪华装潢的办公室模样。

七楼一整个都是成景廷的办公区域。

他阔步走上地毯,灯依次变暗。

走廊空旷,独他一人前行,背影孤寂而落魄。

上一次……齐流和刃唯应该是遇到了“鬼打墙”。现在X酒店里藏着的“脏物”,都想法设法地要刃唯的命。

最开始住进来那几日,要不是成景廷夜里化了魂魄留在他身边,刃唯早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成景廷边走边脱外套,用力过猛,不慎扯落了一颗纽扣。

那颗纽扣一绷,他半个小腹袒露出来,上面伤疤密布,全是曾经在无数次与人肉搏中受伤的。

隐藏在衬衫下的心脏部位,有一处枪眼。

直取了他的性命。

成景廷冰凉的手指摸上那处疤,颤了颤。不管过了多久,都还是会疼。

忽然,背后传来一串脚步声——轻轻,又凌乱。

成景廷脱了西装完全恢复当年的狠戾,听闻又有异动,瞬间直挺背脊,浑身杀气聚集于手,正要去取腰间常在的匕首。

他身前放了一只石造的衣冠盒,里面是他曾睡过的地方。

成景廷徐徐回身。

“你拿刀干嘛。”

刃唯说着,往前走两步,眼神落到他身前的小石盒上,两眼放光,“哇,你搞石雕啊?”

成景廷:“……”

“我又不笑话你,”刃唯眯起眼,像努力忍耐笑容,眼睛弯成月牙,“我小时候还扒拉我爸种的小树苗呢,拉回去想雕个芭比娃娃。你怕我笑你喜欢手工艺品哦?”

成景廷嘴角僵硬半分,答道:“没有。”

“芭比娃娃我是雕给我表妹的,”刃唯试图挽回面子,又怕成景廷多想,赶紧说:“表妹今年也就十岁,还是小妹妹。”

成景廷原本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放松下来,“那你玩什么。”

“男孩子嘛,玩儿赛车、枪。”

刃唯说着,把手比成持枪状,对着成景廷一点,还自认为特别帅地吹“枪口”,眨眼道:“想毙了谁就毙了谁!”

成景廷忽然觉得,胸口的弹痕又开始痛了。

他注意到刃唯独自一人前来,问道:“你怎么上来的?”

“我问蛋黄酥你在哪儿,他说你上楼了。”刃唯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乱摁就摁了七楼,没想到你真的在七楼。”

他叨叨叨几句,又说:“说来也奇怪啊,上次我和齐流到七楼,明明看见这儿就是一堵墙,怎么这次来就是这么奢华的办公室了。哎,你们老板呢?”

成景廷觉得他可爱,淡淡道:“老板出差。”

刃唯难得“聪明”一次,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指着桌上的姓名牌,说:“但是这里,是你的名字。”

成景廷:“……”

他想悄悄把姓名牌藏起来已经不可能了。刃唯倒是适应能力极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原来你就是老板啊,不太像。”

成景廷以为是自己形象气质出了问题,心里痒痒,又不开口直接问,只是说:“那老板应该是怎样的?”

“你们X这种好玩儿的年轻人酒店,老板应该是朋克的、潮流的,蹬拖鞋要穿袜子那种。”刃唯胡乱形容一阵,一股说不上来的喜悦涌上心头。

虽然自己早就在猜成景廷是不是老板了,如今得到了验证……心情总是不同的。

他甚至还在想,多好,自己和成景廷原来是门当户对的。

刃唯反射弧有点长,才想起来质问他,“你上次怎么消失了?你人呢?”

“跳窗。”成景廷脸不红,心不跳。

“……”刃唯瞪眼,“骗子。”

成景廷还没答话,办公桌下的小箱子震动起来,里面像有什么生物一般,“咚咚”敲得极响——还有明显的摩擦声。

刃唯不知道哪儿来的敏锐感官,觉得是藏了活物。

他心里一酸,想着是不是反正都凉凉了,说:“你藏女人了?!”

成景廷愣了,“没有。”

两人还在僵局之时,小箱子忽然开了。从里边儿蹿出一只半胳膊大的黑猫,煤球似的,又肥又美,吊稍着对儿祖母绿,站在老鎏金台灯上磨爪。

成景廷眼神柔软下来,朝刃唯说:“是猫。”

它起初是面对着成景廷的。

再转过身时,它见到了刃唯。

这猫像是被触及了什么开关,双眼瞪大,随后缩在成景廷脚边喵喵直叫,声音软成一滩水。刃唯看着它,心里也软成一滩水了。

还是糖水。

还没等他蹲下来,这只原本怕生的黑猫猛地从成景廷怀里蹿出,一步步踱至刃唯身前。

刃唯盯着它,像被何种魔力吸引,蹲下身。

黑猫轻声喵喵几下,抬爪,将小梅花握在刃唯掌心。然后,它转身,将柔软的尾巴缠绕住刃唯细瘦的手腕,再努力着想要将人扯带到成景廷身边。

“哎……”刃唯被带得一踉跄,又不得不跟着,“成景廷你这漂亮小猫怎么这么自来熟。”

他说完,猫儿转身,背脊弓起,朝他做了个示威的姿势。

刃唯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成景廷安慰他:“它很喜欢你。”

黑猫又对着刃唯喵喵叫几声,将头放低,喵屁股撅起来,软耳朵动了动。

“摸它头顶。”成景廷说。

刃唯照做了,黑猫舒服得打滚,又拿尾巴去缠刃唯的手指。

成景廷本就磁性的嗓音低沉下来:“再喊它一声。”

“喊什么?”

“初五,”成景廷说,“它叫初五。”

刃唯点头,摸摸它的尾巴,再认真地喊:“初五……”

说完,他眼里突然盛满了泪。

手一抖,连带着身形发颤,他险些跌落泪来。

这种感觉……好熟悉。

第十五章

初五很乖。

它被刃唯小心翼翼当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后,喵喵叫了几声,舔舔爪子睡了。

刃唯轻轻揪它背脊的软毛,有些好奇,X酒店还养了猫?不过成景廷是老板,只要他喜欢,就什么都可以。

兴许是灯光太暗,刃唯侧过了脸,成景廷并没有看到他无端落泪。刃唯也被自己汹涌澎湃的情绪惊讶到,连忙偷偷擦干面颊上挂着的泪。

等成景廷把凳子取过来,刃唯才清了清嗓子,想要开口。

刃唯看向成景廷,“养了多久?它好黏你。”

成景廷闻言,有些心酸。

依我看,初五它明明……更黏你。

刃唯,这是你养的猫,你叫它初五。

那年春节后满城飘雪,大红灯笼挂遍长街,你在费尔曼后院捡到它。你说今日正月初五,一则少,十则满。你看它出生便被遗弃,又遇见你,祸福相依,不如折中取字,叫初五好啦。

成景廷喉结狠狠一动,“很多年。”

他把那些无法言说的漫长岁月化作这三个字,将情绪深埋在冬雪之下。

他低头,眉眼凌厉,无端给了刃唯压迫感。后者不禁往后退一步,说:“平时怎么没见你带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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