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对你偏爱(24)

天色已经暗了。

母亲和嫂子在厨房忙碌。

姐在卫生间洗澡。

我已经洗过了坐在沙发上抱着宝宝,陪他看动画片,他喜欢看海绵宝宝。

电视里尖叫一片。这片子实在热闹。

算算日子,大概还有一个周我就要返校。我哥还在冷战。我父亲还在站上。

开店是箭在弦上水到渠成。家里的气氛却更差。

晚上开饭。四个女人一起吃。

姐坐在母亲的身边,她的头发半干,皮肤白皙湿润,眼睛像是一滩湖水。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美的。

母亲已经显现出些许的憔悴。唠唠叨叨说要收拾了东西去站上照顾我父亲,她已经一个周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每日打电话,父亲的话也不多。

姐给母亲夹菜,没有反驳她。只问母亲是否还做噩梦。

母亲身体弱,算命的说她天生八字也不大,容易遭邪。她时常在梦里被魇。

尤其是父亲不在的时候,我小时候跟她睡,她的身体会呈现出类似痉挛一般的状态,浑身冷汗。像是中邪。

奶奶在世的时候找过阴阳先生给她看过,据说后来好的多。

母亲点头,说最近父亲不在,她老是做同一个噩梦。

她梦见在老家的田上,所有人都在收割麦子。

她和我的父亲很着急,很想收割完那片麦田,因为天色越来越晚,似乎还要下雨。

有个面目不清的人,是村中的人,跑来说把我给丢了。

她说梦中的我还是三岁。

我丢了,她一直找不到我。

她说着她的噩梦,仿佛那又是真的。眼睛看着我,伸手来拉我,我心中一痛,也反手握住了我的母亲道,妈,我在的。我没丢,你做梦呢。

她很愁苦的,又看我姐姐。

我姐姐伸手拍母亲的背,笑一笑道,小琼那么乖怎么会丢。你定然是梦错了。把我梦成她了,不过我不是也没丢吗,我自己认得路,会回来。

母亲点头,眼角已经湿了,她是个很善良感性的人。

姐姐似乎是不忍,开口道,晚上我陪你睡吧,妈,有人陪你,你就不会做噩梦了。

我低着头吃饭,没有吭声。母亲很欣喜答应了。

嫂子在一旁喂着儿子吃饭。

姐开腔了,她想把她名下的房子租出去,说房子不大,让给哥嫂住了,父母年迈住在郊区没人照顾了。

她希望我哥嫂赚了钱,买复式的,大一些的房子。或者买对门两套。他们一定要和父母离的近。

不论如何。一家人在一起住,别分家了。

嫂子想了想,就答应了。

这是姐支持他们夫妻两个唯一的条件。

她在努力的延续这个家昔日的热闹,努力的维护这种血缘磊起来的碉堡。

母亲是离不开丈夫,离不开儿子,离不开孙子的。

林天瑜是深爱我们的母亲。不愿她寂寥了。

吃完饭,我便去帮嫂子洗碗。

母亲高兴和林天瑜一起睡,就拿了一床新的厚被子。

林天瑜在阳台跟田光打电话,说一些生意上的事。

我收拾完厨房,近我的房间的门,发现她还在我房间外的阳台上打电话。

我听见了她们的谈话。

我姐的假期结束了,她们需要返回去工作了。就在两天后。

我愣愣站在那里,看着她。

她讲完电话才转身。

我就在阳台的门口。

她看着我。

“后天什么时候走?”我到底先开口。

“早上。”她答了。

我们再无话。

我堵在门口,她想出去,眼睛看着我似乎是一种请求。

我侧身了,她往过走。

我们挨的那么近,我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肥皂的味道。

我还是伸手抱住了她。

她身子一僵。

我不敢抬头看她,只是把下巴放在她肩膀靠着她,抱紧了她。

她的身体有微微的动作,似乎是想挣开,又没有力气。我听见她深呼吸的声音。

“别这样。”她开口了伸手推开了我,力气不大,又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松开了,她便要向前去。我一阵心慌又拉她。

我拉住她的手,她才回头看我。

我的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的。

大滴大滴。

僵持着。她伸出了手,抚摸我的脸,然后把我搂进她的怀里。

“别这样。你明白吗?”她的声音也有些不稳。

我点头了。我怎么会不明白,我都是明白的。谁能比我更明白。我反复的掂量这件事,已经多少年了。

在无数个黑夜里,思索着,可耻的抱紧了胳膊,蜷缩起来。

她说了声乖乖的。

我问她会不会不理我。她说不会。

她说怎么会有姐姐忍心不理妹妹。

我说我一时晕了头。或许是太久没见她。

她接受了这个欲盖弥彰一样的说法。抱着我哄了我好一会儿。她依旧是那么温柔,像姐姐,像母亲。唯独没有我要的任何情愫。

我知道。那太难了。

我也不忍心为难她。她知道了也好,我心中反而轻松了起来。

我没后悔一时的冲动。

天台上,我吻了她。

压了她在墙边,吻的用力。

一直吻到我掉眼泪。她的嘴巴始终紧闭着,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她冷静的像个假人。

我吻完了她,她帮我擦眼泪。

说这样不好,我们不该这样。

我蹲下了身子抱紧了自己,几乎快要难过的绝望。

她叹气,只是说别哭。她让我自己冷静一会儿,她先下楼了。

我一个人在天台。

二十年来冷静的异常。

只是冷静归冷静。眼泪它是冷不下来,它从我的身体里出来,带着我身体里肆虐的悲伤,由我的血液运输着,从泪腺里分泌出来。

我待到了天黑。

确定眼泪不流了,我才下楼,去开家里的门,一进门就先进卫生间,说要洗澡。

我用水冲洗,力图让眼睛减少红肿。

我的狼狈和憔悴,我想都用热水冲洗了吧。

思绪纷乱。

姐抱着我道:“你没事了吗?”

我点头:“没事。”

“别让爸妈难过。他们最爱你。以你为荣。”姐跟我说话。

我答应了。她摸着我脑后的头发。

我抬头看她,她的眼睛也是湿润的。

她在掉眼泪。

“天瑜。”我喊了她,给她擦眼泪。

她摇摇头,只是捧住了我的脸,她把我抱的那么紧,好像要揉我进她的骨血里。

她只是喃喃道,别这样。你要好好的。姐不能毁了你。你要好好的。

我不想再逼她。点头了。

她抱着我好一会儿,才松开。

她是带泪笑了笑。然后低头走开了。

我一个人站在我的房间。

忽然觉得天塌地陷。

如果此时有地震,我会毫不犹豫扑在她的身上。

如果前面有飞驰的车朝她冲来,我会毫不犹豫挡在她的身前。

如果生活能像故事那般精彩。

我要用生命去爱她。

可惜,所有的一切竟然那么平静。

我怀揣了十几年的秘密。

最终如此轻易的,就止步在此。

想得到,想不到。

我颓然的倒在了我的床上。只想睡死过去。

我以为我会不顾一切,要死要活,哭天抢地非要她在我的身边,非要她来爱我。

我该像那些武侠小说里的大魔头,得不到她的心,也会想办法把她留在我的身边。

等事情开始的时候,我却发现,竟然那么快就结束。

我做不到。

我不忍她难过。

我不忍所有人难过。

这个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的家,我不想去做最后的那根稻草。

我闭上眼就睡了。也许这就是个梦。睡醒了,都不见了。

25

25、面对 ...

第二天,母亲果然收拾了东西,带了衣物,打算去站上看我的父亲陪他待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