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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初苒(116)+番外

作者: 万九儿 阅读记录

「将军少年成名,神鬼之才,一身功夫当年也是噪誉京师。这样的人,连睡觉都是睁着半只眼的,要想暗算谈何容易,总好的办法莫过于以真心搏真心。如今聂将军已痛失心中所爱,老父亲又命在旦夕,自己一身清誉也已成了人们脚下的贱泥。若然不是聂家为大晟中流砥柱,他又何须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初苒温言娓娓,元帝脸色终于缓和,有了些动容。

初苒又近前几步,轻声道:「将军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若这时皇上不能体谅,反倒置聂焱于绝境,正中舜纯下怀不说,阿苒只怕大晟威震北域的『战神』就要从此陨落了。如今正在用人之际,皇上的损失不可估量啊。」

元帝无奈的叹息,他何尝不爱惜将才,只是那些传言太过不堪入耳,朝廷也弄得颜面尽失。现在被初苒一番娓娓疏导,元帝才平了心头那口闷气,在殿内踱步良久,终是让小禄子传下话去,召聂焱明日进宫面圣。

翌日,噩耗传来,太尉聂征病故了!聂焱被长兄推出家门,下落不明。元帝大恸太尉猝然故世之余,也命人四处寻找聂焱。

三日后,居然听说聂焱身居倚红楼。

元帝大怒,亲自摘了御剑,让聂鹏举替老太尉去斩杀了这个逆子,朝臣们好一番劝阻才算罢了。聂焱的长兄大行令聂鹏举也后悔不迭,该当把这个性情极桀骜圈在家中好生教训,不该逞一时之气,将他骂出去,如今聂家的脸已从边城丢到了京师来了。

初苒也听到了消息。

颐珠感喟良多:「娘娘,可还要去劝劝皇上?」

初苒一笑:「你如此说,不就是催着本宫去劝么?果真我们颐珠姑娘也是『冷面郎君』的红颜知己了。这位聂家三郎时运不济,命中的桃花倒不少。」

颐珠啐道:「谁与他红颜知己,不过是替娘娘打听了许多事,替他不值罢了。哼,一个爷们儿家的,不过遇到这么一点子事儿,就怨怨艾艾。要奴婢,还看不上呢?」

一席话说得连初苒都瞪大了眼望她,颐珠与初苒已日渐亲厚,连初苒百无禁忌的性子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初苒玩笑之余,叹道:「那聂将军生于世家,长于赞誉之中。自古白衣染尘,神兵易折,你倒是试试数日之间心爱之人与最亲近之人相继离世,接着又被家人驱赶,身上还背负朔城数万将士、百姓的冤魂…哎,这样的压力,世间只怕也没有几人能承受得起。那聂焱没有自裁谢天下,已经难得了。」

初苒说着心中戚然,颐珠也垂头了半晌,扭身进去内室:「奴婢去与娘娘准备出去的衣裳。」

初苒听了不觉一笑:「好颐珠,本宫先代了那聂家三郎谢你。」

夜间,初苒仍是一身侍女打扮悄悄来了宣室殿。

今日元帝倒是安静的坐在灯下,没有了先前的震怒,想是白日里也听了不少劝,老太尉才离世不久,场面文章朝臣们肯定是要做的。见是初苒进来,元帝不由苦笑:「爱妃可还是要来劝朕,朕倒等了许久。」

初苒听见调侃也不恼,径直去了御案跟前,被元帝伸手牵过坐在身旁。

初苒笑道:「那阿苒岂不是要让皇上失望了,阿苒今日前来,不是想要劝皇上,而是想去劝劝那位聂将军。」

元帝脸上猛然变了色,须知聂焱此时正身在倚红楼里,初苒这话岂不是又要出宫去的意思。

「胡闹,朕是绝不会允你出宫的。」

「阿苒是在为皇上保下一位神鬼之材,可抵百万精兵,怎么能是胡闹呢。」

元帝推案而起:「不行,那等鱼龙混杂、烟花风月之地,纵是真要人去劝,也不用你去。」

初苒解释道:「聂将军若能听得劝,也不会故意避去烟花柳巷了,阿苒一个女子,许多话反而好说。」

「朕对他已无话可说,因他一人之失,朔城死伤将士、百姓数万,这笔账朕还没与他好好算呢。」

「可皇上亦知道百乌国这次为何敢以十万之众犯边,不就是因为知道聂将军人不在威远关么?若没有聂焱,这次朔城二十万百姓都会沦为刀下亡魂。」

元帝虽知初苒说的有理,但仍觉满腹闷气。他已一再容谅退让,可这聂焱也实在太桀骜不驯,难以约束了。

初苒握了元帝的手道:「有一种人天生高贵,就如皇上的御剑紫霄一般,置于匣中就令人威风丧胆,出鞘时,更是光华璀璨。聂焱就是皇上匣中的紫霄,他一人镇守威远,边城便三五年没有兵祸。为百姓造了多少福,为皇上省下多少心!」

第113章将进酒

初苒提了御笔在绢帛上画了大晟的疆域轮廓,娓娓道:「舜纯如今已是蠢蠢欲动,皇上此时不做谋划更待何时。」

初苒手指划过疆界外围,一处处道:「大晟东为大海,西有齐姜国、南越国。齐姜自不必说,南越国地贫人稀不足为惧。南边是懿王的封地建州,经过上次圈地之事,懿王已低调许多,断不至于与舜纯联合。那么剩下,最令人担心的,就是大晟与百乌的千里边境线。」

「西北线有王左干死守,可以令人放心,王左干现在也算是皇上的人了。可正北一线呢,若舜纯内乱一起,百乌军乘机南下,将战线不断向南推进,一路下压,则晟京危矣。到了这种局面,王左干自顾不暇,懿王军团来不及北上勤王,皇上则势单力孤,腹背受敌。」

初苒抬了头看向元帝,面色恳切。元帝沉默不语,望着那一盏明烛良久,才叹道:「朕也正是做如此想,才更觉痛心。朕本想着与大行令聂鹏举商议,以已故去的老太尉留书求情为由,奏报上来。朕再顺水推舟为聂焱作保,让他领上将军之职仍镇守威远关。」

「可他却自暴自弃,流连烟花柳巷之中,朕命人去寻他数次,他都置之不理。」

初苒不禁宽慰,她就知道元帝早有考虑,有聂焱守住了大晟的北大门,即可攘外又可安内,何况这人可是未来太尉的不二人选,要想让人遗忘他这次的疏失,就必须要有再立大功的机会。这样的人不将他放在最重要的战略位置上,又当置于何处。

「皇上就让阿苒去试试吧。」见元帝愁眉深皱,初苒忙又道:「阿苒带了穆风前去,定不会有事的。」

元帝仍是不做声,初苒却笑着伸手:「去之前,阿苒还要向皇上借一样东西,非有此物,阿苒可没有底气站在那位名满天下的大将军面前说话。」

元帝好奇,不由问道:「何物?」

「虎符!」初苒口中吐出巍巍两字,面不改色。

一个时辰后,城西倚红楼。

一道窈窕的身影,捧了佳酿朝后院清雅的小楼走去。她纤腰一束,珠衫轻薄,红纱遮面,正是初苒。

推开一扇门进去,初苒搁下酒菜,安静的站在房中。

「滚!」

不过才两三日,就有两个男人对自己说这个字,初苒心情实在不大好,侧头想想,索性一牵裙裾,在那正饮酒的人面前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一道如冰刃般的目光直视了过来,初苒也盈盈回看。

说实话,她第一次见聂焱还真是有些意外。虽然早听人们称他「冷面郎君」、「玉面郎君」,必然俊朗不凡。可今日一见其人,初苒仍是惊艳。

他豪饮浇愁,也丝毫不损风雅俊逸,头上一只墨玉鸿鹄冠束发,一袭天青色锦袍衣纽整肃,虽然眼中微红,颌下有些青茬,却仍然修眉如刀,直鼻峭立,冷面含威。

初苒持壶斟上一盏酒,推至聂焱面前:「妾闻郎君最是怜香惜玉,何不先尝尝妾带来的佳酿。」

一时间酒香四溢,这是初苒自宫中带来得御酒。

聂焱正欲发作,嗅到酒香就忽然变了脸色:「你是何人?」

初苒抬手解了面上的轻纱,嫣然一笑:「自然是与将军有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