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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有咎(11)

作者: 观星愁予 阅读记录

“你体内含有壁吟怨力确是千真万确。只是小友可知,壁吟不但含有怨力,还含有灵力。也多亏了壁吟所含的灵力,你才能活着。楚泽涵死后,壁吟并未被摧毁,而是被当时天庭的某位仙君用大量灵力封印了。你如今身体内的灵力和壁吟的灵力两相融合,与怨力刚好平衡。忘尘道长当时将你的怨力全部封印就是念及你岁数太小,无力平衡两股力量。但封印终归会破,拖得时间越长,对你越不利。如今封印散去,你只能靠自己两相平衡了。小友,你所能调用的灵力,怕是大部分都被用来消耗怨力了,修仙的事恐怕。”面具人终归是没有说完。

宋怀真摇摇头,“机缘如此,我无需强求。先生不要为在下感到惋惜。您知道忘尘道长,所以是我师父的故人了?”

面具人点点头,“现在壁吟还流落在外,我希望你能将他找回来。此路艰险非常,追寻壁吟线索的不止一个人,毕竟是堕仙法宝,里面存有大量怨力。你若是心中不愿,便回烟霞观去吧。”

“我本就身负一半壁吟怨力,虽是邪物却与我有缘。这是我该承担的责任,怎能躲回烟霞观寻求师父庇护。”

面具人没有讲话,沉默了半晌。

“在下是织梦楼楼主,名为念绯,想念的念,绯色的绯。五天后,有人会在梅园接应你和谢公子。在下无凭无据,想得小友不会相信,这封信乃是你师父所写,你一会去周悉的小屋内看看吧。”

“织梦楼?”

“做点小生意的地方罢了,你日后自然会知道。”面具人转动着轮椅离开了。

念绯离去后,宋怀真在周悉的小屋内点亮了油灯,开始阅读师父的信件。确实是师父亲笔无误了。

“念绯乃为师一旧日友人,如今堕仙一事,我二人合力处理。按照念绯所言去做即可。你的灵力天赋很高,本可成仙。可如今怨力封印已解,只能将大量灵力用于压制怨力。成仙一事随缘,为师知你不会为此郁结。”

还真是师父一贯的风格,言简意赅。宋怀真将信件烧掉,走到屋内的卧房,调节灵力。

忘尘道长,真正的仙人,在太玄山本该受尽万众敬仰,却常年游离在门派之外,默默地带着两个徒弟。论及天赋,傅文远虽然不负灵力,但于剑道,确是十足十的天资纵横。自己虽身负灵力,却从未被师父教导过各类法术,而仅仅是些灵力的操纵,平衡以及结界术。宋怀真儿时在书楼看书也有过不满,只不过自己生性散漫,不学便不学吧。

如今看来,师父当年封印怨力之时就知道自己的灵力是要用来平衡怨力的。因此一开始就从不教导各类术法,也是怕自己知道仙道无缘,灵力无法调用后,大失所望吧。

“所以我们五日后还需再来一趟梅园。”

谢南归点点头。

“谢南归,壁吟与我息息相关,此去艰险异常。”

“无妨,我自己也有不得不去追查此事的理由。你就莫要担心了。我们一同回客栈吧。”

宋怀真刚一站起来,就头痛炸裂,看来封印解除没有那么快恢复。摇摇晃晃地又坐下了,谢南归见此情景,道,“要我背你吗?”

宋怀真怀疑自己幻听了,俩人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一步吧,要是小师兄在就好了,自己才懒得客气呢。

“医宗的若白宗主最疼爱的大弟子,我可不敢让你背我,你,你还是扶着我吧。”

谢南归点了点头,随后认真道,“有些事,并非如你所想。”宋怀真无辜地摇摇头。心中纳闷,有些事是指哪些事。

谢南归一路上搀扶着宋怀真,二人勾肩搭背,说是走路倒不如说是乌龟爬行。医宗的得意门生,忘尘道长的亲传弟子,在小小的彭城,都没有运用轻功,一路上跌跌撞撞地到了客栈,好不狼狈。

彭城,九里山,茱萸亭。

念绯轻轻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拿在手里。

“小九,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残忍。”

“楼主所做之事,我觉得并无残忍与不残忍,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先发制人,更何况,有些路终归是要自己去走的,无人能够陪伴亦或是替代。若是对危险一无所知,便犹如头脑混沌地行走在悬崖边,只有虚假的幸福罢了。如今虽然形式尚未明朗,但身知自身处境,与一无所知是截然不同的。我看小公子也并非是不愿承担责任,贪生怕死之徒。”

“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他初出江湖,不知人心险恶,四周又是危险重重。”

“难得看见楼主也有举棋不定的时候。”

念绯笑笑,“哪能次次算无遗策,我可是逢赌必输。说起来,此事将你也牵扯进来,若是不愿意,尽早抽身。周悉想来是不愿你为了他牵扯其中。”

“我与周悉不同,只是个平凡的梅花妖罢了,没有他那份大度和淡然。”

“说起来你觉得谢南归此人如何?”

“能够不被我的‘焚琴’所扰且破解梅花迷阵,毫发无损,绝非等闲之辈。”

“罢了,也是我执念深种,矫枉过正。忘尘行事一向有度,此事还需拜托你了。”

第11章 山水隔(五)

封印消散后,自己的身体像是背负了一个沉重的大包袱,疲惫不堪,连头脑都是迷迷糊糊的。好在自己从小到大,对于操纵灵力十分熟稔,将体内的灵力和怨力平衡后,宋怀真睡了好久好久,久到以为自己都醒不过来了。

体内的怨力除了需要他用大量的灵力来压制外,还集结而成一股负面之力,不断扰乱着他的情绪。

他想起来自己小的时候,十分喜欢夏季盛开的茉莉花。觉得这有种娇小玲珑、清纯淡雅的花朵非常可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平日里一向是安静地闷在书楼里看书的自己,偏偏那一天,兴致冲冲地跑去问师父和师兄,邀请他们一同赏花。

正如他所料,师父以闭关为理由,师兄以练剑为理由,都拒绝了他。小时候的宋怀真为此事生气伤心了好久,闭关和练剑固然重要,可是人生苦短,三千世界,万千繁华,春暖花开,万紫嫣红一样让人留恋。这种留恋并非是执着,而是有幸,自己生于天地间,有机会看到万千美景,为什么不珍惜呢。师父倒也罢了,许是看多了,师兄就太没意思了,就知道练剑。

那个时候的宋怀真,第一次感受到孤独。好在有忠叔,金陵故居的大管家,宋怀真与他写信次次都很逗乐。

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刚睁开眼,就看见谢南归端坐在自己床前,正在全神贯注地给自己号脉。宋怀真身负灵力,与一般人体质不同,怨力更是玄之又玄,太玄山医宗近些年都没有出过有灵力的弟子了,就连谢南归,也并非身具灵力。

谢南归把脉结束后,盯着宋怀真的双眼看了半天,宋怀真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我最近几日要在彭城义诊,还有你躺了三天三夜了。”

宋怀真有一瞬间觉得谢南归发现了什么,但思及谢南归并不身负灵力,觉得自己多心了,他难道还能调用怨力不成。

“桌上有我已经买好的皮蛋瘦肉粥和煎饼,偏重偏咸,你应该是喜欢的。我现在要出门义诊,你可以想一下我们下一步去哪。”

宋怀真尝试着调节了一下灵力,一切平稳。打开窗看看外面天气,很是炎热,想了想,拿出水囊,出了房门。找店家倒了点菊花茶灌入水囊中。想着谢南归大热天的义诊也是辛苦,糟了,自己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

宋怀真向小二问道,“若是要在彭城义诊,一般会在何处?”

小二道,“您是要问跟您在一起的那位公子吧,出了客栈往北走,距离略微有些远,有一凉棚。”

宋怀真谢过小二,心中大喜,可算是没有什么曲里拐弯的路,要是一会向东,一会向西,再来个几条街,几个巷口,自己这菊花茶估计都得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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