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会跳舞(16)
而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立即用相机把她凶神恶煞的表情拍下来。而后保持凶神恶煞,嘴一咧,露出紧咬的明显带血色的白纱布,又拍了一张。
很好,够凶。
把刚刚照片发到闺蜜群里,等回复的空档切出去看了眼团群。
临近放假群里有些沸腾,大多在讨论面基的事情,还有一些哭诉着没有假期要求去的同志到时候多拍些照片发群里。
骄阳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好像对接下来的大型面基活动毫不了解,于是调出备忘录就问苏景俞:“学长我们什么时候面基?去哪里面?我需要带什么东西?”
两拇指巴巴地拢在二十六键上方,就等着苏景俞说话。
苏景俞:“带着你的人和脑子就可以。”
哦——带着人和脑……等下!
骄阳叭叭叭把打出来的字删掉,转过小脑瓜瞪了正在开车的人一眼:“时间呢!”
苏景俞极淡地笑了一下:“十月一到十月三。”
他订了酒店,离学校不远,打算三十号晚上提前过去。
其实说是来待三天的,但多数人都是一号来三号走,正经八百玩的也就只有二号,剩下的估计也就一块吃个饭聊聊天唱唱歌打发一下闲暇时光。
这么一路闲扯,骄阳倒也不觉得那么疼了。
回到学校时间还早,骄阳先回了宿舍。
看了眼这两天扫荡回来的零食,骄阳恋恋不舍地准备把它们塞进柜子里,表示眼不见嘴不馋,比较有助于她这两天忌口。
这个时候娄月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推开了宿舍的门:“什么鬼啊!学院直接通知说我报名女子八百米,叫我准时参加比赛?”
她看到骄阳坐在地上吭哧吭哧把薯片一袋袋往柜子里放,“咦”了一声:“太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骄阳放完了薯片把空箱子拆扁往阳台上堆。回头看到文静,奔上前去就想给她来个锁喉攻击——被她矮身扑了个空,于是只能委屈巴巴亮了亮咬着的纱布,“不爱你了。现在还疼着。”
“纱布咬多久了?”文静好笑地看她一眼,伸手过来捏住她的下巴,“张嘴我看看。”
“忘了多久了。”骄阳想了想,“我记得医生说半小时到四十分钟。”
“光记医生说的管什么用?”文静问,“回来多久了?”
骄阳:“五六分钟?”
文静:“差不多了。”
于是去洗了个手,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把纱布取了出来。咬久了乍一取出还有点不习惯,嘴巴里少了块东西似的,还总想去舔。
身后娄月还是有些暴躁。这使骄阳忽然想起一件事。
“月啊。”骄阳抻了抻下巴,“你报道填信息的时候擅长的运动那栏里不会填跑步了吧?”
“是啊。因为没有擅长的就写了跑步——”娄月一下噎住。片刻,她不可思议道,“不会吧!就这么给我报上了?——你们俩写的什么?”
文静:“猜拳。”
骄阳:“吹牛逼。”
娄月:“……”
娄月:“666”
抱着手机接受了一会儿事实,娄月颇有不甘心,说道:“太阳,你得小心。”
骄阳不明所以:“怎么?”
娄月:“会吹牛逼嘴皮子溜啊,没准儿你就是下届迎新晚会的主持。”
骄阳:“……”
第十二章
“这是火锅店。”苏景俞抬眸看了眼大门上方翠竹苑的三字大招牌,如是说。他拎住骄阳的短袖袖口,以男生的优势成功阻拦她闷头就要往里冲的架势。
骄阳保持着右脚踏上三级台阶的弓字步姿势,回过头十分茫然地问:“火锅店怎么了?”
苏景俞把她拎回原地:“火锅店没怎么。你的牙怎么了。”
骄阳这才想起来——她还得忌口。牙医都说什么来着?——今晚上最好只喝粥?
不可能的。只喝粥还怎么在宋优面前耀武扬威啊?
骄阳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没关系的。我用另一边嚼就可以了,可以吃。”
苏景俞却无视手底下小朋友的挣扎,拎着袖口打算直接把人拎到隔壁粥店。
总得有人看住了不能让她胡来。
可骄阳哪肯?反手拽住他的手腕往火锅店掰扯。
“说话不算数啊?上午都说好了的!”一边掰扯还一边嘟囔,“牙都拔完了也走到门口了你跟我来这个?”
劲儿还不小。
苏景俞抖了抖腕子,愣是没把这块大白兔奶糖给抖下来。
他觉得不能理解:“牙重要面子重要?”
为了那么个人,值?
骄阳一口咬定:“面子比牙重要!大不了我不吃就是了,我看你吃还不行嘛!”
苏景俞:“你别闹。”
骄阳:“……”
听语气有点正经,真没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不是顶熟的人,骄阳到底没敢作太厉害,更何况这街上人来人往,多的是路过的校友。
最后委屈巴巴地被拎到粥店里,满眼怨恨地点了鸭肉粥和几个清淡的小菜。
目的没达成,骄阳十二分的不高兴摆在脸上。她是个藏不住情绪的人,高兴的时候蹦蹦哒哒,不高兴的时候就是一张追债脸,吃饭的时候也不说话。
小店装修风格偏复古,生意很火。
苏景俞慢腾腾地夹菜喝粥。他动作不慌不忙,暖色灯光柔和了他眉眼间的冷淡,凭生出一种淡淡的儒雅感。偶尔抬眸看看坐在对面的小姑娘——小心翼翼怕碰到左边的空牙槽似的,往右歪着脑袋喝粥,眼眸中明显万分的不甘心和不满意。
有点可爱。
到最后还抢着去前台结了账。
其实一顿饭吃完,骄阳那点脾气就消干净了。偷偷摸了一下有点儿圆溜的小肚皮,觉得对这顿饭还算满意。就是期间一句话也没说,现在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苏景俞先问的:“回宿舍,还是?”
“我那个,散散步!”她干巴巴地咳了一声,这才没事儿人一样笑起来,“我吃得发撑!要走走!”
苏景俞了然:“那就去田径场。”
看样子是要跟她一起。
一到晚上有的是人在田径场夜跑或散步,更有一对对小情侣在草地上或看台上如胶似漆。
骄阳觉得有些话还是得象征性地说说,虽然她跟苏景俞中间有表姐这么层关系,比一般学长和学妹亲近一点,但人家帮她忙也不是理所应当。因此酝酿了一下,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郑重道:“学长我要跟你说个事情!”
苏景俞一点儿也不奇怪她吃完一顿饭就能“不计前嫌”笑出来,也不奇怪她这会的一惊一乍。
差不多摸透了,她这小姑娘。
他点点头:“你说。”
“就是感谢你这一个月对我的照顾啊!虽然我知道那是看在我表姐面儿上的。”骄阳扳着指头数,“报道的时候谢谢你来接我啦!还帮我把行李提到楼上。然后那天晚上也谢谢你有心收留我,虽然我最后没过去。再然后还要谢谢你给我买了蛋糕还请我喝芒果汁!我那天吃完喝完心情就特别好了!最后还有谢谢你载我去看牙医……我知道这也是表姐让你监督我的吧?”
夜色里看不大清苏景俞的表情,只知道他的步子很慢,慢到让骄阳走出了一种惬意。
夏夜的风并不清凉,依旧裹挟着白天残留的燥感。
苏景俞好像并没把这么多事放在心上,轻描淡写说了句:“不是已经请我吃饭了?算谢了。”
骄阳:“那我还有个问题!”
苏景俞:“你问。”
“既然你迟早都要跟我出来吃饭昨晚上干嘛拒绝我!”骄阳一想起来还是有点气呼呼,“被那个谁听到了都,她还笑我!”
苏景俞呵出极轻的一声笑:“既然你迟早都要跟我去拔牙的昨天晚上干嘛借口有课?”
骄阳:“……”
哑了。
田径场人果然很多,但照明灯只开了两个,属于能看得见有人,模样也能看清五六分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