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会跳舞(46)
苍天了,她的救星终于带着她的鞋来接她了。
换好鞋,骄阳匆匆跟苏景俞道了别,抓起文静的手拔腿就跑,背影着实像是落荒而逃。
苏景俞没忍住叹出一声轻笑,接起大胡子打来的电话:“喂。”
语气里溢出的愉悦让对面的人懵了一瞬:“不是,你不是来拿书吗大兄弟?再不来门禁了啊。”
“来了。”苏景俞压下上扬的唇角,如是说道。
骄阳一路飞奔,她什么都没说,文静就什么都没问。直到回了宿舍,她才知道文静为什么会耽误了那么久才提着鞋过去找她。
娄月吐了,场面很惨烈,地上呈喷溅状的一大摊,刺鼻难闻的气味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呛地骄阳干呕了几声,差点没跟着吐一地。
肇事者在床上挺尸,一动不动。
骄阳扁扁嘴,任劳任怨地和文静一起把地面收拾干净。
洗完澡抱着电脑爬上床,跟狗蛋同学把婚给结了,骄阳又跟着他们打了会儿歌——虽然只是顺便参加比赛,但是她也不想输地太惨。
期间,狗蛋同学改了个昵称重新上线,她惊奇地发现他把昵称改成了“大月亮”。
骄阳:“……”
小太阳。
大月亮。
莫名喜感。
【叫爸爸:狗蛋你他妈是来搞笑的吧!】
【大月亮:情侣名,怎么了,羡慕嫉妒恨啊?】
【叫爸爸:老子现实有老婆有闺女的人羡慕嫉妒恨个屁。】
【去幼儿园的车:666狗蛋这波操作骚的可以。】
【大胡子:……我去上个厕所的功夫都能搞这么一出?】
娄月和文静都睡下了,骄阳捂着嘴巴好不容易没让自己笑出声,倒在一边独自抽抽了一会儿,再重新支起身子看向公屏时,最下方赫然出现这么一条提示——
【系统提示:钻石六级玩家[苏景俞]进入房间。】
骄阳一整个人僵住,眼睛都没眨一下。
在公屏上不断往上滚的【握草!】【鲸鱼你竟然没睡!】【不对啊大兄弟你平时不都十一点准时睡觉吗?】之类的惊叹中,她余光瞥见自己手机亮了一瞬。
仿佛意识到什么,骄阳一只手伸过去把手机拿远,像不忍直视一样偏着脑袋拿眼角去瞅。
果不其然,锁屏上静静躺着一条刚刚发来的未读微信消息——
【苏景俞:去睡觉。】
骄阳:“……”
第三十四章
时间刚过十二点,苏景俞催她睡觉简直比她亲爹还要严格。
毕竟只要她房门一关,她亲爹就不知道她究竟在屋里做什么。而苏景俞就不一样了,他可以登上游戏检查她是不是在线,还可以给她打电话看她是不是像昨晚一样一犯蠢直接给掐断了。
有点怪怪的感觉,但一时也没察觉出来究竟是哪里怪。
鉴于白天在他家一睡六个小时这一行为打脸打得实在太过响亮,骄阳夹着尾巴连招呼都没打就麻溜退掉游戏关了电脑,老实巴交地跪趴成一团——
【小太阳:其实我本来就打算睡了,你来之前我刚准备跟他们说再见。】
【苏景俞:是吗。】
骄阳:“……”
是吗,句号。
句号!
她都能想象得出他打这两个字时的表情,漫不经心地敷衍,明显不信她的说辞。
苏景俞当然不信。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摸透,这个小姑娘凡是用“其实”打头的话,绝大多数都要反着听。
所以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基本可以理解为“要不是你来了我本来还打算继续熬一会儿的,至于一会儿是多久,不好说。”
雪白墙上的浅色壁灯光线温柔慵懒。
苏景俞跟房间里的人打了声招呼就下了游戏,合上笔记本电脑,边跟小丫头聊着天,伸手去抓电脑旁边的玻璃杯想要再喝点水时,手中一轻,发现杯子早已空了。
而此时,游戏房间里几人面面相觑。
沉默了一阵之后——
【去幼儿园的车:……所以鲸鱼来干嘛的?】
进到房间待了不到一分钟,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我先下了。”?
【大胡子:可能就是失眠一时半会睡不着所以就上游戏刷下存在感?】
【大胡子:他可是有半夜失眠爬起来看书的先例,握草,那天晚上吓死老子了,还以为活见鬼。】
【叫爸爸:怂货。】
【李狗蛋:哎等下?那什么,太阳什么时候走的?】
【大胡子:握草太阳竟然走了?】
没人注意。
骄阳去上了个厕所,之后身心舒畅地把自己卷进被窝。
隐约听到对床的娄月咕哝着什么翻了个身,在深夜的寂静里磨蹭了一阵,最后哼了一声。
【小太阳:我要睡了我要睡了!】
【小太阳:学长晚安安!】
发送完毕,她眼神不自觉上移,无比期待地瞄着“对方正在输入”这几个字没眨眼。
像在希冀什么东西,又似乎是仅仅因为屏幕发出的光让她眼神发亮。
过了几秒——
【苏景俞:晚安。】
嘿嘿嘿!骄阳扬起嘴角笑开了。
好神奇啊!他发来的晚安两字就是比别人发的一笔一划都要漂亮整洁,于是赶紧截屏保存,翻到相册美滋滋看了好一会儿,末了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傻乎乎的,连忙把扬地老高的嘴角给压下去。
心里美完了,她安心自在地转换阵地去各个社交软件当起了吃瓜群众——睡不是不可能这么早就睡的,说晚安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
反正苏景俞不可能知道她究竟是几点睡的。
骄阳心安理得。
许久。
对面娄月又哼哼了两声,声音不算大,但来得突然,还是把沉浸在吃瓜乐趣中的骄阳吓了一跳。
她条件反射地打开录音机准备录下对床少女的酒后梦话,努力抻长胳膊把手机往对面悬空。
这么等了一会儿,对面却再也没了动静。
骄阳:“……”
算了,胳膊都举酸了。
娄月:“太阳……”
骄阳忙把刚收回一半的胳膊又抻直。
这是做的什么梦啊?拿这种语气喊她名字,就好像她快挂了一样。
娄月:“静静……”
咦,同样的语气——所以说文静跟她一个下场嘛?
娄月“嘶”了一声,重重地吐了口气:“你们俩醒醒啊……”
骄阳憋着没笑。
看来是真的快挂了——听这声音抖得快哭了一样,就是不挂至少也得重伤昏迷……说不定是变成了植物人。
这边脑洞大开,那边又开始哼唧——
娄月:“握草……老娘不行了……胃疼……”
骄阳:“……?”
好像哪里不太对。
手臂一收,骄阳猛地掀被子坐起来。
“怎么了?胃疼?真的假的?你不是在说梦话吧?”一边爬下床开灯,一边珠言弹语地发问。
灯一开,宿舍霎时间亮如白昼,骄阳这才看清娄月脸色煞白,额头冒了一层虚汗。她缩在床头,发冷似的紧紧裹着被子,小口小口地到抽着气。
不得了。
骄阳连忙和文静一起把人送医院,检查出是急性胃炎——应该是本身胃就不太好,昨晚吃的又杂,还喝了那么多酒给刺激到了。
挂水输液,折腾了大半宿。
最后娄月是睡安稳了,她们两个撑着没敢睡过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最后一瓶水吊完,喊护士过来拔了针。
等三个人重新站在学校门口,时间已经接近六点,东方朝阳升起,在大地上铺展开清晨的霞光。
图书馆前排起长长的队伍,也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去教学楼找教室自习。
骄阳目瞪口呆。
“乖乖,这些人怎么起得来噢?”她看了眼时间——06:02。
往常这个时候她都还在被窝里,从来没有见过早晨六点钟的校园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