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会跳舞(86)
“是不是你家学长给你把成绩改了?”彼时娄月正聚精会神地涂着指甲油,一双眼盯着自己指甲硬生生瞪成了斗鸡眼还不自知,“当时看着就心疼你心疼得不行,还能让你再跑一遍?哦,虽然再跑的这遍也不是你去跑。”
“不知道啊,他没跟我说。”
连搜了三遍都没搜到自己名字,骄阳托着下巴又把表格从头到尾找了一遍,依然没有,于是纳闷地挠挠头,给苏景俞发了条消息——
意料之中没有秒回。
骄阳白眼望天,深深叹了口气。
苏景俞这家伙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本来以为那晚捅破薄到快要透明的窗户纸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上位了,结果这人就像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安顿她睡下之后第二天若无其事地把她送回学校,然后她这一周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电话不接一个,就连回消息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给她一种还没被宠幸过就被打入冷宫的错觉。
骄阳难耐地抖了抖腿,眼睁睁盯着时间过去五分钟:“嘶——这都快到点了静静怎么还没回来?”
“快了吧。”娄月美甲工程大功告成,张着五根手指抻长了胳膊左看右看,“怎么,你找她有事?”
“明天我生日呀,想请你们俩吃个饭。”
“怎么不请你学长啊,你俩不会还没在一起吧。”
骄阳幽怨地扭过脑袋,眼里潜藏的鬼火快要把娄月烧穿。
然而新晋美甲达人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对着自己指甲拍完了照片,修着修着忽然一哆嗦,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什么,你刚说明天你生日?”
骄阳祭出一对白眼,撇撇嘴。
“你怎么不早说,老娘连个礼物没准备。”娄月火急火燎地趿拉上小棉拖,半个身子钻进自己的储物柜里扒拉了一番,捧出一堆珍藏版的零食,“你看这些怎么样,都是我藏起来没舍得一口气吃完的。”
骄阳神情扭曲了一下:“我上次问你不是说没有了吗?”
也就是这个时候,门“吱呦”一声,文静带着一身尚且料峭的寒意把暖融融的宿舍割开一道突如其来的豁口。她一进门就被两人将要掐架的架势给镇住了,左右看了两眼,又觉得不太像,于是提到胸口窝的一口气一下子泄了一半:“太阳,我今天在自习室碰见陈芸学姐了。”
“啊?”
“听起来似乎想找你主持大四的毕业晚会……她说晚点会找你商量一下。”
“……啊。”
文静摘了书包脱了外套,骄阳顺手接来挂上衣架,期间被外套残留的凉意冻地一哆嗦。她跟陈芸学姐自校运会后联系虽说并不是非常频繁,但也一直处于友好往来状态,可能是有了上次啦啦队的经验,这次忽然天降大任,她也并不感到十分惊奇。
“那不就是你学长的毕业晚会了?”娄月回脚踢上柜门,把怀里的零食全数上交,任重而道远地拍了拍骄阳的肩膀,“我当初说什么来着?——让你填吹牛逼,还真让我说着了。”
“什么?”文静问。
“我当时说她会吹牛逼嘴皮子溜啊,没准儿就是下届迎新晚会的主持。”娄月的神情说不上是幸灾乐祸还是透露着八卦之光,总之看上去显得有些诡异,“得,你看现在,还没到迎新晚会呢,毕业晚会先用上了。”
她顿了顿,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把捞住文静的肩膀往阳台上带,在后者“我刚脱了外套,你拉我出去干什么”的询问声中带上了阳台门,留骄阳一个人团在椅子上发呆。
苏景俞的毕业晚会啊……
骄阳无意识地张着嘴巴痴迷地想象了一下那场景,最后拍板,抓起手机恨不得先给陈芸发条消息过去表示自己非常愿意。
这时,先前发给苏景俞的那条消息终于有了回复——
【苏景俞:是我改的。】
【苏景俞:下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在在在在她宿舍楼下?
骄阳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两脚扑腾着去找拖鞋的时候阴差阳错把右脚那只甩到了距离十万八千米的床底,于是单脚蹦着连滚带爬地奔去阳台——
果然,大抵是心有灵犀,苏景俞也抬头望来,及其从容地冲她招了招手。
第六十四章
离门禁还有五分钟时间,骄阳小碎步迈出了一串残影,火速奔回宿舍。
娄月跟在她身后,一见那架势直接愣了:“不是,你脱衣服干嘛?”
“换衣服啊!”骄阳一半脑袋还卡在睡衣里,苦苦挣扎,“总不能套着我这花里胡哨的睡衣下去吧!”
“都几点了你还有空换衣服,”娄月对着她屁股就踹上去,“等你换完衣服下去人阿姨都锁门了,到时候你们俩就只能隔着门玻璃大眼瞪小眼!”
这话听着倒也在理,骄阳把脱掉的一条胳膊重新穿回去,好容易从床底摸出那只离家出走的拖鞋,就以火箭升天的速度下楼。期间收获数枚惊诧目光,挤出大门时还被宿管阿姨吼了一句:“学生,马上就要关门了呀你要往哪里去!”
“什么事呀?不能在电话里说。”骄阳小跑到苏景俞跟前,撑着膝盖急喘了两口气才堪堪站直,
“你快说你快说,马上要关门了!”
小表情看着着急到不行。
苏景俞不疾不徐抬手扯起她睡衣帽子上的小熊耳朵,拉起来扣到头顶,看她两眼使劲往上瞧着,忽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大力拉了一下遮到她眼睛,闹得小姑娘“嘶”了一声举起一双小爪子看起来像准备跟他拼命一样就要往前扑。
他侧了下身子躲开,拍拍她脑袋:“跟我来。”
“什么?”骄阳气呼呼地甩下帽子,下意识跟他往前走了两步,“等等!”
她一把拉住男人的手腕,紧张兮兮地回头望了一眼:“再往前走我就跑不回去了。”
鬼鬼祟祟,跟第一次逃课的小学生似的。苏景俞对自己忽然萌生的想法感到好笑,又重新帮她把帽子扣好:“别感冒了。”
她一路跑下来,站在他面前时鼻尖早已沁了一层薄汗,晚上风又凉,最吹不得。
苏景俞帮她立了一下熊耳朵,手顺其自然地落到她后背,轻轻往前推着。
骄阳“哦”了一声,被迫走了两步才惊觉他好像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可这个时候,男人已经打开了副驾驶室的车门,并把刚发出一个反抗音节的她给摁到了座位上。
远处,宿管阿姨往外张望了两眼,确定远近都没有人,才把大门挂了锁,打着哈欠慢腾腾地挪进值班室,完全忘记两分钟之前有个学生顶着她的怒吼出门未归。
骄阳拧紧了眉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睡裤加拖鞋,有点后悔听了娄月的,穿成这样就火急火燎地跑出门。
简直没有形象了。
她皱皱鼻子,盯着苏景俞从上车到上路的一系列无声动作,最后还是忍不住先发声:“要去哪里呀?我现在可是真的回不去了。”
苏景俞极淡地抬了抬唇角,没有说话。
“你知道不管你现在说不说话今天晚上我都得住你家吧?我没钱没身份证,还穿着睡衣和——”
“我知道。”
于是骄阳抬到一半的右脚象征性地悬空晃荡了两下,“哼”了一声,乖乖放下:“你知道就行。所以到底有什么事啊?这么晚把我喊出来。”
总不可能是单纯带她兜风。
“我明天有事,空不出时间。”苏景俞说。
骄阳愣了一下:“……啊?”
男人“嗯”了一声:“所以有点东西想提前给你看一下。”
“什么东西?”
“到了你就知道了。”
“你先说嘛,到底是什么东西?”话说完她打了个哈欠——果然一上车睡意来得比安眠药还快。
在每一个睡不着的深夜里骄阳忍不住想,如果能造出一个模拟汽车行驶状态的床铺……估计她就再也不会被失眠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