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苍翠】今天到永远(10)+番外
其实他老早就知道翠山行是怕自己难过,才捧场地喝光自己倒给他的茶,他心里虽然觉得这样的翠山行诚然善良得傻气,还是忍不住想试试看他到底要到何时才会对自己说实话。
「他就是这样的人。」苍很笃定一步莲华清楚自己所指为何。
「所以我才这麽喜欢他,希望他能得到他想要的幸福。」一步莲华接道,跟着话锋一转,接续上回聚餐的话题。「阿璋私底下跟我提过,你出完这张专辑後就不再和他们续约了,是另有合约公司还是你不打算继续走这条路?」依他直觉是後者,但苍不是那麽容易放弃的人,一步莲华顿了会儿後又道:「你遇上瓶颈了?」
苍将视线投向咖啡厅外三三两两路过的行人,紫瞳倒映着人间百态,有种无法言喻的飘渺感。他又低头喝了一口调酒,这回喝去一大半,接着才缓慢地述说起沉积在他心底的困扰,属於可以对好友倾诉的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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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苍与翠山行间的情感与日俱增。
翠山行的脚伤痊癒後,苍依旧没有同他发生亲密行为,两人唯有在擦枪走火的那几次里,一遍又一遍恋渴地爱抚着彼此的身体。翠山行清晰地记得自己含吐着苍的灼热时,那份几乎令自己晕眩的激潮;也深刻地记得苍温暖的唇舌挑弄流连自己的私处时,那份令自己羞赧欲绝的甜蜜。
但疯狂爱抚之後的止步,却令翠山行感到不安。
似乎有一层东西,横亘在他俩之间,阻止苍更随心地进入他、占有他。
好几次,在慾潮没顶时,翠山行都想放声呐喊,想撕裂两人的隔阂,想告诉苍不论阻在中间的是什麽东西,他都心甘情愿让他占有,却屡屡为了苍的忍而压抑下来。
苍在忍耐,所以他也要忍耐。
然而时间是不等人的,他不知道他们还能在一起多久,他不得不对未来感到害怕,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能留在心里的回忆太淡,能嵌进肉体里的激情太少。
翠山行在半夜里惊醒,他撑起上半身长指爬上睡在一旁的苍,即使不久前方爱抚过彼此,他还是觉得不够、不够,他想被他抱着,想感受被他贯穿的疼与美,如此一来,即便是分离了,身体的疼痛也能让他牢牢记住一个事实,他们曾经属於过彼此。
轻叹,翠山行偎近苍,他看来睡得很沉,他慢慢地阖上眼,听着他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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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翠山行很早就起床出门,苍送完报纸後接到鹤川的一通电话,言明今天店里会提早营业,但他赶着到黄昏市场补买海鲜渔货,便要苍下午有空的话先到店里整理店面。
鹤川也给翠山行打了通电话,然而由於翠山行今天下午五点以前必须审好第一批文稿,所以没办法提前到店里帮忙。苍三点来到富水时,店里只有两个学徒在,简单地打了声招呼,苍拿了扫把着手清理前场,电视开着,两名学徒处理食材告一段落,便走到前场看电视。
电视的声音很大,新闻主播的声音盘桓在整间餐厅里,绕梁久久不散。
『下面一则消息是,关东地区着名黑帮玄宗首领今日病逝於总田综合医院,其主治医生出面说明死因为……玄宗内部陷入纷乱,下任继承人的问题将是日本黑帮势力的注目焦点,其家属……』
苍放下手里的清扫工具,静静地转头看向电视,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包括父亲的随扈长岛都被镜头拍摄到,他於是明白这个消息是千真万确的。
玄宗,他的另一处家、另一道秘密、另一个身分。
霎时间,他的内心涌上千头万绪,紧握着拳头,苍快步走进放置钢琴的储藏间,将自己反锁在里头,不让外露的情绪彰显丝毫於外人前。他靠着门扉,回想着自己背离音乐的理由。
他是遇见了瓶颈,因为他不快乐,因为他不自由,因为他不论做任何反动,似乎都是多余而不成熟的。
他的父母相恋於日本,母亲是英国贵族、父亲是地痞流氓,两人碍於身分地位的差距而被迫分离。从他有记忆以来,他的母亲没有快乐过,美丽的脸庞始终笼罩浓浓的哀愁。
他的外祖父拒绝承认父亲,也拒绝让母亲与自己接触父亲,父亲却从来不违逆外祖父的决定。即使後来父亲一手创设了玄宗,在外祖父眼里仍然只是个不成材的混混。父亲相信单纯而优渥的环境对自己和母亲都好,所以他放弃争取自己的权利,听从外祖父的所有安排。他与母亲便住在远离父亲的乡下大洋房里,等到小学毕业就准备搬去英国。
某年夏天快结束时,他被父亲的仇家绑架用以威胁父亲解散玄宗,他在那场意外中被歹徒丢下海湾,一度失去心跳呼吸,等他再度清醒时他人已身在医院,那场突发事件让外祖父决定提前接他们前去英国。
他想不起来那个夏天发生了什麽事,医生说那是一种短暂的创伤性後遗症,母亲则安慰他说横竖只是一个夏天,就算忘了一些事情也算不得什麽,况且,也许有一天他会想起来。
遇到翠山行後,他一直期待着那一天,期待自己可以想起与他相识的那个夏天,然後再告诉他,自己就是他企盼的那个人;然後再与他一同面对,自己这层层的身分以及身分背後连带的责任。
他可以不继承玄宗,但他知道他无法放任玄宗败绝,那关系到他父亲的心血、他父亲对母亲的情意,以及成千上百人的生计。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什麽都还没想起来,也尚未决定继承与否,分离的时刻却已近在眉睫。
他走向钢琴端坐在椅子上,食指轻触琴键,从一开始的一指轻点,到後来加入四指、再加入另一手弹奏,由轻到重、由慢转快、由隐敛到张狂。
每当他的满腔情绪找不到宣泄口时,音乐就成为他的最佳寄托。
思绪急转直下、瞬息万变,苍的弹奏亦随同分秒更替的情绪而起伏迭荡,他的手指高架灵跃於琴面,敲弹的力劲刚猛、节奏飞快,一曲演完已是额汗淋漓。他喘着气,忽地一阵背脊发凉,遂迟疑地转向门边。
门外,有人。他不晓得是谁,心却跳得异常剧烈。
打开门,看见翠山行时,苍表现得很平静。
翠山行浑身发着抖:「你…是玄苍?」这个琴声、这首曲子,他永远不会错认。
苍向前走了一步,翠山行往後退了一步。
陡地一阵莫名阴郁席卷向苍,他抓住翠山行的手腕将他拉进储藏间,碰地关上门身体便叠压了上去。
他没吻他,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表情平稳无澜抓扣着翠山行的手指却深深陷进他的肉里。翠山行疼得泛出泪液,虽略有疑惧却又因天生带着的一股蛮倔而不闪不躲地迎向苍的眼神。
为什麽要欺骗他?为什麽?难道这样的耍弄很有趣吗?还是怕道出了事实便再也甩不开自己?
翠山行哽着一口怨,眼眶已红如泣血。他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苍不是这种人,但他还是无法避免地感到难过,还是无法避免地想到这些荒谬的可能理由,接着气闷着自己为何要往这方面想?为何就不能更单纯而直接地相信苍?
苍拧眉凝视着翠山行,紫瞳里蕴含恁多紊杂情思,恍恍然,他伸手欲揩去翠山行的泪液,却又在半途打住。缩回手,他从齿间挤出一句:「推开我。」声音是未曾听闻的低沉。
「苍……」
「推开我。」再复述一次。
推开他,否则他不知道能否把持住自己。
闻言,翠山行停止颤抖,苍的压抑已到极限,他自己的压抑也到极限。
既然再难堪的设想他都想过,那麽他只想放纵自己一次。
既然从没有过奢求,又何来的失望与绝望?时候到了,他会放手;在那之前,即使只是一场须臾美梦,他也要拥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