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同人）薛晓——半心咒(6)
“星尘，你若有兴致，我们可以出去逛逛，也让你多看看这周围。”宋岚试着让晓星尘提起兴致。
可是等来的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不必了，多谢子琛的好意，我近来实在没有兴致。”
晓星尘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宋岚摇了摇头，知道他想要独处，便也不再打扰他，出门购置晚饭的食材去了。
晓星尘抚着左胸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呆呆坐了许久，久到他竟然不自觉睡着了。
他许久没有做过梦了，但这一次，他竟然梦到了薛洋。
梦里，薛洋绝望地看着他，一只眼睛空空的，流出血来。
他的手中，捧着一颗血淋淋的东西，颤抖着，送到晓星尘的眼前。
他说…
“此生魂魄给你…”
“眼睛给你…”
“能给的，不能给的，都给你了…”
“一无它物。只剩半颗心，你要就拿去。”
晓星尘惊醒，不由粗声喘息着，冷汗如雨。
梦里的景象太过吓人，即使醒来后，那血淋淋的画面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弄得他心慌、坐立难安，终于披上衣服，决定出去走走。
这还是他第一次好好看看这座义城。虽然义城听着吓人，但现在这里也是满是烟火气息，街上人来人往，不时有顽童从这一边穿到那一边，撞倒了几个匆匆赶路的行人。晓星尘四处游逛着，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甚至他感觉，走着走着，那萦绕多日的虚弱感似乎都淡去了很多。
尤其是向西北方走的时候。
那里就像有什么生命力的源泉，晓星尘每靠近一步，身体里那种虚弱便明显减少一分。
被这宛如幻觉的奇异感觉指引，鬼使神差地，他便走到了义城边缘的一条老街上。不远处街旁有两名男子，在没有人经过的地方孤零零地坐着，一动不动，只有风吹起他们的衣袍，吹起青衫男子帷帽上黑纱的一角，他们像是已经在此，等了很久很久。
晓星尘本能地觉得那吸引他一路走来的东西就在那里，那两个男子那里。
“这位道友请留步，我观你印堂发黑，脚步虚浮，魂魄外散，心神不宁…”
“……”晓星尘忍不住走上前时，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神似江湖骗子开场白的话。
眼前的两个人，一个一袭青衫，满身书卷气，头上却带着一顶与这气质格格不入的帷帽，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脸，似乎不愿被人看到面容。另一个身着灰色的斗篷，全身大半隐在斗篷里，看不出身形，眼上缠着黑色的布条，露出瞳仁深邃的右眼，而左眼处，能隐约从布条的曲线看出一个骇人的凹陷，看样子也是没了眼珠。
灰衣人不发一语，但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从他身上移开。然而晓星尘只是略略向他点头致意，便转向了正在说话的青衣人。
“这位道友，你是不是近来觉得浑身无力，仿佛被人抽了精魄？”
“…算是吧。”晓星尘勉强答到。
“既然如此，贫道也就直说了。公子你的身上，被人下了咒。”青衫男子的语气出奇的严肃，让晓星尘忍不住接起了话:“咒？可我身上并没有恶诅痕，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不适之处。”
青衫男子啧了一声:“咒是咒，诅是诅，你中的乃是一种禁咒，并不会显现恶诅痕，但是施咒处会有咒文，不过贫道猜测，道友之所以一直没有怀疑，可能是这咒文被人隐去了。这种禁咒，会把你的命跟施咒者联系到一起，一旦远离施咒者，你就会慢慢衰弱而死，而且一旦施咒者死去，你也会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毙命。如果道友不信，便回答贫道一个问题——你的左胸处，可有一条伤疤，长约四五寸，不知从何而来？”
晓星尘一愣:“不瞒道长，确实有这样一条伤疤。”
“这就对了，这种咒术，正是施在左胸处的。”
晓星尘有些相信了道士的话，问:“那道长可知施咒者是何人？”
“这个…贫道无从知晓。”青衫男子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趁机道:“但可巧，贫道略懂此咒的解咒之法，能切断道友和施咒者之间的联系，端看道友愿不愿意了。解咒之后，便不会再出现咒术带来的虚弱等症状了，道友也可四方云游，不受限制。更重要的是，此咒有移寿的效用，会将你的寿命摊与施咒者，解咒之后，方能拿回自己的阳寿。”
本以为晓星尘会有所怀疑，没想到晓星尘闻言，没有过多犹豫，便点点头:“那就有劳道长了。”
第13章 第十三章
青衫道士很是满意:“如此甚好，道友可看到面前这条长街？只需沿着这条街走上七七四十九步，我自有办法做法解咒。”
晓星尘再次点头，依言转身就要走。只听青衫道士又郑重补充了一句:“记住，一旦走出第一步，就要走到底。千万、千万不能回头。”
闻言，晓星尘回头，再次看了两人一眼。目光停留在灰袍之人身上片刻，继而转身，踏出了第一步。
薛洋凝视着不远处白衣胜雪的背影最后一眼，终于垂下眼帘，不再去看他。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薛洋用匕首在心口处剌开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每传来一声脚步声，他便粘一点心头血，画一张符咒。
那心口处密密麻麻繁杂的黑色咒文，随着每一张血符的画成，一点一点消失。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脚步声停下了。
薛洋心头一动，却不敢抬头。
——不敢奢望那人会回头。
可是奇怪的是，有晶莹的液体从仅剩的右眼中滴下，沾湿了他手中的符纸。
他其实没有多想哭。
很快，晓星尘就会拥有完整的生命，他其实高兴多一点。
实际上，晓星尘和他共用同一双眼，如果其中一人哭泣，另一人也会流泪。
但是晓星尘没有理由会哭，所以大概是自己不自觉就哭了出来吧。
薛洋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十年他都忍下来了，临了，却哭成这样。泪越流越凶，甚至模糊了他的视线。
晓星尘果然没有停滞太久，约摸半刻钟后，便又响起踏踏的脚步声。
薛洋眼神黯了黯，收敛了心思，继续低头画符。
血不断从伤口处流出，他的左半边身子已经染成了一片血红。
“第三件事，我死后，把我剩下的半颗心挖出来给他。你身上的束缚我已经解掉了。”
秦瑾江侧了侧头表示默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薛洋觉得好像听到他叹了一口气。
几天前，薛洋原本下定决心要离开晓星尘的。他本打算这辈子，就在暗处远远看着他，知道他尚好，就足够了。可他也没想到，原来以心为媒、以魂为引所下的咒术，还是不能给晓星尘一个与常人无异的生命——晓星尘依靠他的生命而活，没有他日日在身边，晓星尘的身体每况愈下。再加上晓星尘复明之后，不知为何日渐消沉，进食十分不规律，再这样下去，他命不久矣。
薛洋几乎不加考虑地，决定要解除这个咒术。但是咒术向来如此，施咒需要代价，解咒也不例外。其实说得通，分心之咒，只要两颗半心再次合二为一，咒术自然解除。
于是他找到在市集上逛的正欢的秦瑾江，不顾他青灰的脸色，对他说:“我想到第三件事了。”
第14章 尾声
四十七，四十八…
失血过多，薛洋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他耳边的声音乱成一团，连风声都像要刺破耳膜，以至于那在远方的脚步声，他甚至错觉地觉得就在耳边。
幸好，只差最后一步了。
薛洋最后沾了一滴血，只待最后一步踏出，符阵成，他死，他生。
最后一步迟迟没有踏出。但是薛洋发现面前的符咒上，投射下一片人影。长长的，延伸到几步之外。